茶博士惯与客人交谈,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要找他寻人问路、打听个江湖消息却是正对口了。
这位因得了赏钱,本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到此处却微一躬身,小声道:“好叫诸位老爷、小姐知晓,这叶老太爷在我们县,那可是这个!”
茶博士用左手袖子遮挡,伸出右手把大拇哥一挑,只叫王钺几人能看到,“俗话说‘出了县衙门,便进叶家门’,打这儿往南出去五里,后边儿那可都是上叶山庄的产业……”
“你这厮,当真是胡吹法螺,”
海伯平笑骂道:“这叶彦明不过是个从良的土匪,便是有些浮财,怎么置办得下如此产业?”
“咳……咳……嗯!这位大爷,可不敢胡说!”
茶博士回头看了眼其他客人,小声急道:“大爷若是不信,尽可到县里打听去,叶家三爷的名号谁不知道!”
海伯平“循循善诱”之下,茶博士又将他所知晓的上叶山庄倒了个底儿掉。
原来叶彦明金盆洗手之后,除了拿些钱财置办产业,更是下了死力气送他家的三个儿子走那登天之道。
他家老大不算出息,老二老三却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尤其是那老三,不知叶彦明用了什么法子,竟真给他得偿所愿,供出个术使来!
自那之后十余年,纵是上饶旧城变了新饶新城,叶家依旧稳稳坐着这一带的头把交椅。
哪怕是朝廷联合横元山下了《禁夺百姓永业田诏》,历陈“术使百官比置庄田,恣行吞并”的弊害,明令禁止“术使百官置田不得逾于式令”,但仍是挡不住这等山庄越做越大,乃至这整个新饶县泰半都几乎都成了他家独产,叶家人说话比那县太爷都好使!
“可小的听说,最近上叶山庄闭门谢客,似乎……”
茶博士又开始卖弄,整的神秘兮兮:“似乎是遭了瘟了!”
“遭瘟?”海义帮在淮南道算是数得着的帮派,海伯平家里产业比这上叶山庄只多不少,是以他对叶家如何发迹并不甚在意——因家中出了术使便一飞冲天的,又岂止这一处?
却是遭瘟一事似乎与故事之主的大纲相干,特有此一问。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
茶博士挠了挠头,答道:“小的只知道前几日,叶管事将县里有名的几位大夫都请了去,至今还没发还呢。”
见茶博士这里已经问不出别的情报,海伯平又赏了他一枚大钱,顺便问了上叶山庄具体方位,便叫他退下了。
几人在茶棚里稍一商量,见太阳西沉、时间不早,便又启程。
果真如茶博士所说,向南行了不远,便看见刻有上叶山庄四字的界碑半埋在路边土里,后边则是好大一片望不到边的农田。
中田里盖有间间庐舍,是山庄庄客的住所。此时正是春耕时,田间地头都有农夫农妇在追肥灌水,好一副繁忙景象。
“卫姐姐,上叶山庄是因瘟疫灭的门么?”
几人脚轻步快,日头偏西时已赶了十几里路,崔玉娇远远望见前方似有好大一片建筑掩在一片竹林之后,料想那处便是上叶山庄所在,好奇问道:
“可这好没道理。上叶山庄如此产业,每日有人往来走动,瘟病哪能专染他家,这些庄客却能无碍?若真是因瘟疫而灭,难道他家老三堂堂术使,竟也没有办法么?”
卫承靖与管轶对视一眼,答道:“上叶山庄遭瘟一事,新饶城内多有传说,怕是不假。但说上叶山庄灭门的缘由,或许另有隐情。一会儿进了山庄,几位师兄妹切要听管大人吩咐行事,切勿轻举妄动。”
王钺三人见卫承靖说的郑重,都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