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幼崽浮在水中，完全没有发现范格思的到来。范格思静静观察他，就看到孟越秋的身体一点一点，逐渐沉到了水底下。半晌后，水面上还冒出来两个泡泡，接触到空气以后立即破碎。范格思等了两秒，结果那水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心里一慌，连忙伸出手指就要将孟越秋捞出来。手刚伸到水面，上面忽然漂浮起来一片涟漪，孟越秋的脑袋从里面一跃而出，哗啦啦的水溅出来飞到范格思的手指上，连他花纹繁复的衣袖上都落下几滴顽皮的水花。

“咳咳咳。”

孟越秋咳嗽了两声，抹掉脸上的水渍，抬头的时候好巧不巧就看到了这一幕，整张脸就像是烧着了一样变得通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着急解释，手指在范格思衣袖上抹了一把想把水珠给擦掉的，结果反而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水印。

他收回手摸了摸鼻子，不敢动了。

“我喊你你不出声，以为你出事了，才打开了房间的门。”范格思背着身说道，“我先离开了。”

房间的门被范格思关上，立马多了不少隐私感。孟越秋从水中跳出来擦干净身体，然后换上希尔芙给自己准备的睡衣。宽袖的睡衣穿在身上绵软舒适。孟越秋一边系扣子，一边思考范格思刚才的话。

他没猜错的话，精灵王刚才是给他解释吧？因为在他洗澡的时候闯了进来，所以在解释吗？

他果然是个好人。

如果被他冷脸吓到，可能就不会知道这一点了。

就连精灵王性格都这么好，看起来他在精灵族的日子应该会不错。想通了这一点，孟越秋心情不错，一边套衣服一边哼起了歌。

歌声传到范格思耳朵里，让他端起杯子的手一顿。精灵族能歌善舞，亲近草木，这还是范格思第一次听到有精灵唱歌这么……不好听。

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下次再让亚伯拉罕看看幼崽的喉咙吧。

其实孟越秋歌声是人类正常水平，但谁让他是在精灵族，所以就相形见绌，不过被范格思也一起划到天生缺陷里面了。

孟越秋换好衣服，打开门然后探了一个脑袋出去，正好对上精灵王的银色双眸。精灵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卸去身上繁琐的长袍，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坐在桌边。他手里拿着一本大块头书籍，看起来得有两个孟越秋那么高了，精灵王却轻轻松松把它捧在手里。

“陛下，可以请您帮我个忙吗？”

“我叫范格思。”范格思放下书，走到屋子前说道，“要做什么？”

孟越秋指了一下盛满水的浴缸，无辜地眨眨眼睛：“希尔芙没有告诉我要怎么把这些水弄走。”

“手掌按在上面，旋转一下。”范格思在一旁指导。

孟越秋立即高兴地凑上去，小小的手掌按在上面旋转了一下。浴缸里的水立即消失得干干净净。

孟越秋目不转睛盯着那道魔纹是如何运转的，等到浴缸里的水全都消失，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

范格思目光从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上移开，淡淡问道：“喜欢魔纹？”

孟越秋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这个话题对自己很重要，甚至可能是他学习魔法的关键。手掌心因为紧张冒出了汗，孟越秋努力让自己表现出对魔法的茫然和向往，然后期待地看向范格思：“它们好神奇，可以变出没有的东西，如果我要是学到的话，能够像希尔芙一样飞起来吗？”

小小的幼崽眼中满是期待，隐约还能看到隐藏极深的忐忑。亚伯拉罕说这个幼崽因为生命树的原因天生有缺陷。没有高大的身体，不能行动自如，也不像希尔芙这一类精灵可以飞翔。如果没有外物帮忙的话，这一方桌子便是他能够行动的最大的世界。

要是能够学会魔法，确实会便利一些。

明天就让亚伯拉罕测试一下这孩子的魔法天赋吧。

范格思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声音也温和了一些：“好好休息，学习魔法的事情之后再说。”

这是答应了？

“好，我这就去睡觉。”孟越秋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飞快来到自己的房间，盖上那片树叶模样的小被子，把自己藏在下面。

范格思放低声音，关门就要离开。

“对了。”孟越秋拉开被子，对着即将关门的范格思弯弯眼睛，笑出了小月牙，“晚安，陛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个时间给他说晚安，而且是一个幼崽说出来的。胸口的位置仿佛有异样的暖流，让范格思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晚安。”范格思轻轻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