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清醒”之后,便看见了白昱。
我环视四周,看见庄乘风、北辰、玉相逢俱是坐在椅子上,或是垂着头,或是扶着脑袋,或是警惕地环视,将将清醒的样子,
这是一处密室,在墙壁四周点着火把作为照明,火光摇晃,白昱面上也随之明暗。
我看向白昱,“不知白少爷这是何意。”
白昱笑道:“方大夫无需紧张,只是想请你看一下病而已。”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想起豺狼,分明是在笑着,可是眼底凌厉如刀,让人毫不怀疑,若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不会是件有趣的事情。
我冷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待客之道。”
白昱笑着拱手,掩住眼底的焦躁,态度竟然称得上是毕恭毕敬:“多有冒犯了,毕竟事关家主,不得不小心。”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不舒服,他的笑容永远都是相同的弧度,就像是带着一张面具,假得很,就连北辰那张棺材脸都比他看着顺心。
玉相逢出现得莫名其妙,没有惊动院子里的家丁,显然有些问题,他自然不难猜到,我们这一行人,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医队。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问,将我们似请实绑地运到了这一处。
自我扬名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请大夫”的方式。
倒是新奇。
“带我去看苏家主吧。”
白昱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又笑道:“好,那就有请方大夫了,这几位您要带着从旁协助吗?”
“生南星,随我去为苏家主诊治。空青,玉髓身子弱,你看着他些。”
北辰沉默地起身,随在我身后。
这一处密室墙壁皆为整块的巨石,平滑无痕,倒是看不见哪里有机关。白昱的动作也没有什么遮掩,他径直走向火把,将四只火把的位置按照一定的顺序移动,在最后一只火把放下去后,一闪暗门打开。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方大夫,有劳了。”
待我与北辰迈入门后,他有意无意地瞟过玉相逢,笑着对庄乘风道:“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只需大喊即可,自会有人安排。”
门后原本是一片漆黑,此时却随着他的声音亮起灯,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每五步一只蜡烛,偏于昏暗,走廊中极为安静,只能听见脚步声踏踏,白昱的神色在走廊中晦暗难明。
这一处走廊看起来极长,甚至要比苏家占地更广,不知道是在地下,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技巧,若是郁纵在此处或许能看出来。
行片刻,见一门,之前分明看着走廊长长仿若无尽,这门也不知道是如何出现的。白昱在门上按了一下,面前忽得一亮。
这一处与起先拘禁我们的那一方小室简直天壤之别。
这是一处被布置得极为温馨的卧房,香花软塌、果盘凉扇,那家具用品,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极为奢华。
一寸紫檀一寸金,之前金府交予我的那一只紫檀盒子就已经极为珍贵,这里的家具竟然几乎全都是紫檀木所制作,甚至墙角还有两只金丝楠木的箱子,更是价值连城。
一进门的左手侧放着一面屏风,上面绘制着高山流水,竟是“天下第一绣”的绝品,右手边是桌椅书架,关着窗,光从外面透进来,倒是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所在,只看见光透过淡绿色的窗纱,在桌子上留下斑驳的绿色光影,好似春色融融。
只是不知为何,我却闻到了一股腥味。
这腥味极淡,在花香的掩映下更是淡淡。
白昱无所觉,引着我们向前走,他毫不介意地将后背露给我们,也不知是自信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我随着白昱向屏风后走去,转过屏风,便是卧床。
卧床外面落着层层的床帐,精致的做工使绸缎极为纤薄,层层叠叠,影影绰绰,像是一层云,隐约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