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否则屋里的几个人不会都没了声息。
“是、甘容吃一片就会恢复两三岁的,就都给甘容吃了……”
傀儡在我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了声息。
“千年雪莲,一次恢复两三岁,全吃了……”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若不是反复背着师父留下的医德书,很想现在就把一百零八根银针全插在郁纵的脑袋上!
“以千年雪莲的药性,两片花瓣生服,有人帮忙化开药性即可,你们居然吃了一整朵?”
过犹不及的道理,无论在何处都是公用的。甘容服用的千年雪莲药性根本没化开,垂髫的毒素也没有随着运功而排出体外,根本就是被压在了经脉中。甘容后来内力进步神速,也有雪莲沉积药性的催化。
雪莲原本药性温和,很少有药性与之相冲,因此这过多的雪莲,不但没有与垂髫起什么反应,反而让垂髫沉积在经脉中,成了慢性之毒。之后服用蝶梦,又用了解药破梦花,雪莲的药性终于压不住垂髫,垂髫的毒素就又被激发了出来。
好好一朵圣品,居然只治了一次标,若是雪莲有魂,恐怕会和我一起被气死。
郁纵有些慌张地看了看甘容,“神医,那现在怎么办?要再去采一朵千年雪莲吗?雪神山我没有寻遍,或许……”
“没有或许。在一处地方只会有一株圣品。”
我压下脑内的粗鄙之语,又嚼了两片薄荷叶,才镇定下来。
“现在甘容的情况不严重,之前那一朵雪莲都被他吃了,也不需要再服。如今只差一味药材,便可使甘容重新恢复神智。”
“百年蛇蜕。”
蛇蜕,气微腥,味淡或微咸。有咸、甘味。归肝经。祛风,定惊,解毒,退翳。
蛇蜕不是什么罕见的药材,但是百年的蛇蜕却绝对不常见,不过我也没什么担心的,逢生崖上的珍草随意一朵都能换来三四条百年蛇蜕,就连千年雪莲郁纵都能找来,区区一条蛇蜕而已,不过是罕见,其价格并没有太高。
交代清楚,我实在是要压不住看着暴殄天物的火气,到外面去透气,里面隐隐传来北辰与庄乘风的讨论声。
我站在一处高地,坐到石头上,乌头“嘎嘎”一边叫着一边飞过来,最后亲昵地蹭了蹭我的领子,紧随着“哒哒”的马蹄声。
我抬眼一看,看见了一匹相当漂亮的马。
这匹马浑身漆黑如墨,唯有鬓毛白的像雪,正是青霜。
当年我们还见过。
青霜凑过来用鼻子蹭我的脸,我摸摸他的脖子,看起来郁纵将他养的不错,只比雪花差一点。
想起雪花,我的火气慢慢降了下来。
青霜看起来有些焦躁,原地踏着蹄子,青霜有灵,大概是已经感知到了甘容已醒。
我叹了口气,拍拍青霜的脑袋,指着洞口,“甘容已经醒了,就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
青霜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嘶鸣,冲着洞口狂奔进去,洞口里面一阵喧哗声,不必亲眼看见,也能想到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其实千年雪莲也好,万年灵芝也罢,说到底都是药材,都是为了采摘者的希望而被赋予价值,当年的甘容被雪莲压下了毒,如今的甘容依旧可以被雪莲残存的药性保住一命,哪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是我太珍视了。
我自怀中拿出玉匣,里面是余下的半朵破梦,闻之则醉。
好久没有这么迫切地想吃什么东西了。
乌梅与乌头一左一右落在我肩膀上,左边一声“嘎”,右边一声“嘶”交流得火热,我夹在中间听了一会,终于没忍住喊了停,“有危险就进山洞喊人,我要吃饭了。”
他们终于闭上了嘴,黑豆豆似的眼睛在夜里倒是晶亮。
我撕了一瓣花瓣入口,起初是一股子苦味,然后是淡淡的回甘,甜到了极致,反而渐渐地淡了下去,变成了另一种奇异的香味,我便知道破梦的药效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