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怎么是你在哭？”她问。
“我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姜糖话语艰涩。
有过相关经验。
但他没杀过鸡。
“被踩了几脚，你的脸本来就脏，还沾了眼泪，我帮你擦一下吧？”
“好。”姜糖犹豫了一下。
他靠得更近然后蹲下身体，结果在迎来面颊抚摸的同时，持鞭女人抓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刀朝着姜糖的腹部刺杀。
“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要是最终你还是没死获救的话，就记着我的名字吧。”
“姐姐，你是真的要死掉啦啊……我抓住了刀，你都感觉不到。”
“是那样吗？也没关系，刀上有剧毒的——”
姜糖着实是愣住了一下，刀上能抹毒他大意了，但结果不会有什么变化。
“是么，那么这下我们都要死了。”姜糖说谎。
毒素确实是在进入他的身体，但是已经被回天炉牵引住了扩散的趋势，正在逐渐结晶。而且姜糖详细观察体会之后，明白那不是剧毒，而是暂时沉睡的毒药。
“我叫蝶羽。或许你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记得我名字的人。”
“我会的，你现在的样子很美，令人心生怜惜。对于你的死我表示遗憾，不过，很快我也会和你一样死去。到时候我比你更凄美。”
“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我总是很诚实的。”
“但你看着就不像是一个老实人。”
“人不可貌相。你安心走吧，我们要是在下面见到了，说不定还能做朋友。”姜糖古道热肠，充满善意地安慰她。
见她彻底闭眼，姜糖又给她补了一刀以防诈尸，深红色狂涌，姜糖做这一切时手都不带抖动的，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感觉到。
姜糖又确认了周围一眼，确定所有人都翻不起浪花后，开始让不是心脏中刀就是全身带毒的五人小队扎堆团聚，点了一把火，中间还添了干燥的松叶旺火。
为了防止起烟太厉害，姜糖一边洒水一边忏悔。
“各位不知姓名的朋友，蝶羽，希望你和他们一路都能走好。”
“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窃贼，我看了你们所有人的记忆，涉足了一个外人不应该去触碰的禁地。未经允许，甚至也没有道歉。”
“我不会在你活着的时候对你说这些事情，我们立场有别。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良心上不那么内疚，还强迫你死后听我说这些话。”
“等哪一天我再也不需要这种忏悔的环节，要么是我内心更加强大，要么就是我已经被这个吃人的世界给吞噬掉了。”
“每个世界都吃人，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都在被不同程度地啃噬。普通有普通的幸福，或许小赚或许小亏，但是终究能安安稳稳。”
“以前我就是这么过的，有过辛苦也有过不多的幸福，但我不想重复一次了，我想体验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感觉，想知道称皇称尊的感觉。”
“我对这个更加广袤的世界其实也了解很少，但终究是和我曾经的所在完全不同。秩序也好，体系也好，都是我全新的开始。”
“我珍惜这样的机会，却和你们遇见，如果我们两方只有一边能留存，那只能是我。”
“我不恨你，也有愧疚。但我们是敌人，这里是战场，你不是人类这边的人。所以没有什么好坏对错，只有生死。”
“放走你，只会给我带来麻烦，也可能会有其他无辜的人因你而死。”
“如果注定有人要丧尽天良，那么就由我来做吧。”
忏悔完后他开始呕吐，吐了相当一段时间。
因为补天药引的分解作用，他身体里其实根本没有食物残渣了，更像是唾液、胃液和灵液的反胃感。对于自己的行为，他觉得恶心。
吐到身体亏空，像是彻底变成了干瘪的空腔一般。
作为一个真正和谐社会走出来的人，三千世界刀光剑影实力为尊的秩序总则让他很是不适，但这也是他需要改变自身的一环节。所以他动手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逼着自己越来越习惯这种你死我活的态度和信念。
哪怕整个人精神不适到这种程度，对于之前的种种行为姜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地方。
一切发展和事情的端倪都表明所有人都是如此心态，粗嗓男人也好，持鞭女人也好，包括清冷不近人情的持剑女人也好，他们多少都有些令人觉得遗憾怜惜的过去。
孤苦的兄弟，孤寡的孩子……姜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中有什么刻骨铭心的遗憾来让自己变得狠辣无情。
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主动变得强大，无论是力量也好，还有心态也好。
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羽化成仙”。
死去的人不用在思考这世事烦扰，但是活着的人却有种种事情需要考虑。
“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情，道院毫不知情呢？是完全不知道，还是故意不告诉，将这种危险作为一种残酷的历练？”
“或者难道他们其实并不完全掌握这个小世界的全部情况？”
“还是说，这就是道院默许的危险环境因素——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大逃杀里才爆发的问题，此前都默然无声地隐藏着。”
“时间紧急，这里也不能久待。我还有事要做，我得通知其他人……如果我是唯一的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那就更不应该死在这里。”
他准备首先朝着藏书阁过去，希望能在那里找到紫非鱼，总之不能留在原地，其他暂时离开的人始终是个大患。
那不是姜糖能够故技重施应付的了的。
因为主要靠的是偷袭，正面应对的只有其中一人的搏杀，姜糖受到的伤害远远没有到致命的程度。
明明身体当前的状况并没有多差，而且持续平稳的呼吸之下，灵气几乎在隐隐随着姜糖的行动而流动，气引和药引本身两门至强法门又能有助于身体和力量的恢复。
但他的确是觉得脑袋有点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