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夏侯惇并辔而行,两人一边前进,一边低声交谈,不知不觉中便经过了山羊陂。
看到山羊陂,于禁就想到了昨夜的那场战斗。
他激灵灵一个寒蝉,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这场大战,怕不会如他想象那么轻松……
“元让!”
“嗯?”
“丁子阳跟谁学的兵法?”
夏侯惇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子阳随孟德学过兵法,后来又随子孝和我学过兵法。
不过他懒散成性,虽学过兵法,却未曾领过兵马。
便是黄巾之乱,孟德斩杀张宝的时候,他也是在一旁观看,从不愿意跑出来统兵。”
“那他,又如何有昨夜那支强兵?”
于禁道:“我虽未熟读兵书,但是也在军中打拼多年。
似他手下那支兵马,绝非等闲。哪怕是在董贼手下,怕也是一支雄兵。按道理说,他被派来扈城亭,显然是被发配,并不受董贼看重,何以手中会有如此雄兵呢?”
“这个……”
夏侯惇一直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件事情。
可现在听于禁这么一说,他也感到有些奇怪。
看起来,丁辰这是有秘密啊!
不过,他倒是并不在意,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今天这一战的主角,是曹操,而不是他。
“文则,待会儿若与丁辰对阵,你我不必急于出战。
只管稳住阵脚,待主公率大军前来。我想,主公并不希望和子阳真个就你死我活,若能劝得子阳来投,与主公而言,不但可以得到一支强兵,更能得到一员猛将。”
于禁闻听,微微蹙眉。
说实话,为大将者,那个愿意低头认输?
可一想到昨夜那支兵马的厉害,再联想到曹操和丁辰之间那错综复杂的恩怨纠葛……于禁也就旋即释然。这里面牵扯太多,他最好是别去掺和。再说了,他只是鲍信派来协助曹操,而非是曹操的部曲。若真个犯了忌讳,弄不好会两面都不落好。
想到这里,于禁便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好奇问道:“元让,这丁子阳,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懒鬼!”
“啊?”
“一个不要命的懒鬼,而且非常执拗。”
“我不明白。”
“子阳天资甚好,却不知为何,性子懒散,不求上进。
他性格不错,颇为亲和,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愿结交,不会在意对方的出身……不过,别恼了他。若是把他惹怒了,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凶残的紧,而且不爱惜性命。
当年孟德被贬回乡后,被一个同乡的破落户羞辱。
孟德当时一怒,将那人杀死,后来被妙才替罪才得以脱身。可是那破落户的家人却不依不饶,整日找孟德的麻烦。一次子阳陪嫂嫂出门,遇到那破落户的家眷,当街羞辱嫂嫂,便激怒了子阳。子阳当时一怒杀了对方,更在当晚将对方灭门。
他杀人之后,拎着那人的脑袋去衙门投案,令全县为之震动。
从那之后,谯县周围的闲汉破落户,亦或者那些和孟德有间隙的人,都不敢再招惹孟德。而子阳却因此坐了百日大牢,后来恰逢黄巾之乱,孟德为朝廷征辟,便去县衙找县令,硬是把子阳要了回来……当时谯县就有宁赴黄泉,不见飞廉之说。
夏侯惇说的轻描淡写,可是于禁却能听得出来,绝非那么轻松和简单。
如此关系,怪不得曹操会为难。
如果换做是他于禁的话,只怕很难坚持,甚至可能会退缩吧……
“但愿得,今天能够圆满收场。”
夏侯惇笑了笑,没有接于禁的话。
只是,他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他虽不似曹操那么了解丁辰,但是却知道丁辰的性子。
曹操既然率部进击,也就代表着要与丁辰彻底决裂。
一个发疯的丁子阳!
夏侯惇想到这里,一个寒颤,而后用力甩头。
“报!”
就在这时,有斥候跑来。
“启禀将军,十里外老龙口,有董贼兵马拦路。”
夏侯惇闻听,顿时一惊,连忙道:“对方有多少兵马,可看清楚了旗号?”
“人马不多,约五六百人。”
那探马忙道:“不过未有看到敌军旗号,只看到了两面大纛。
一面上写冲锋之势,有进无退,另一面大纛上则写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夏侯惇和于禁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苦笑起来。
多么耳熟的口号啊……昨夜丁辰率部伏击时,他手下那支兵马不就是如此的口号吗?
“立刻前往中军,通禀主公知晓。
文则,你我过去,不要冒进,只管稳住阵脚,等待主公前来……他二人,终须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