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绥抱着手炉,裹了厚实的披风上了回家的马车,恋恋不舍地掀开窗帘。
昨晚虽然在宫中留宿了,但俩人不住一个屋,他辗转反侧了半天才睡着。
马车辘辘向前,后面的人影越来越小,顾绥过了好久才放下帘子,恹恹地靠在车厢上。
回家之后,顾绥休养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天天喝药,还没宝宝喂,苦死了。
但是不喝还不行,那种疼他根本不想经历第二次。
牧九辂不在,他只能皱着眉将其一饮而尽,然后连忙含颗饴糖。
好在除夕那天,他终于变得生龙活虎,在进宫参加夜宴之前着手给牧九辂准备生日礼物。
她是正月初一的生辰,又于朝阳初升之时诞生,光凭这个就能看出她独得厚爱。
“绥哥哥,你偏心,我也想要这样的生辰礼。”
李伏羽晃着顾绥的手臂说道,表情看起来委屈极了。
“我那天不是送你了?”
“可那不是绥哥哥自己做的啊,凭什么摄政王就能得到绥哥哥自己雕的小像啊,我也想要。
还有那个蛋糕,绥哥哥给我做的就好小,不像给摄政王的,还是双层的,哼。”
李伏羽少年心性,顾绥闻言敲了敲他的脑壳。
“你那天不是因为太仓促了,你等明年,我肯定给你做个更好的蛋糕。”
李伏羽扁了扁嘴:“那木雕呐。”
顾绥婉拒道:“这个不行哦,这个是独一无二的。”
他小心地吹去檀木小像上的木屑,拿至阳光下细细查看。
那是他初遇她那天的模样,长簪挽单髻,每一根发丝都透着她的孤高冷傲,栩栩余生的神情宛若随时随地能活过来一般。
“绥哥哥手真巧。”
李伏羽赞叹道,眉目间有着一缕羡慕和惋惜。
顾绥雕了一下午,中途顾庭颂来来了一趟。
她见他如此认真,便没有进去打扰,只在窗边看了他一会儿。
这段时间她虽不常在府里,可也知道顾绥身边发生的事,有些无奈的同时,又有些动摇。
她第一次看他那么喜欢一个人。
他在提起她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
“我听说,今天夜宴会很晚才散是吧。”
顾绥将东西装好之后问道,李伏羽叹了口气。
“是啊,而且就算散了之后回家还要守岁,基本上要到天亮才行。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守的,岁月也不是能守得住的东西啊。”
顾绥:“这么久,不是到十二...子时就可以吗?”
他打算十二点一过就把生日礼物送出去,到时候他绝对是第一个给她过生日的人。
“若是只到子时就好了,往年我在府中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守岁夜还不得不与李文信他们见面,烦得要死。”
“没事,今年和我们在一起,你想玩什么都行。”
李伏羽这才开心了:“好耶,那绥哥哥要陪我打叶子牌。”
顾绥犹豫了下:“...那你可能得先教我一下。”
“没关系,绥哥哥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正好现在离进宫还有一段时间,我现在就教你吧。”
“行啊。”
夜幕如期而至,京城上下却是灯火通明,帝王与民同乐,百官携亲属参宴,内外宫道,车水马龙。
皇城之内,连宫人的装扮都喜庆了许多,各处挂着红绸灯笼,一片喜庆之色。
顾绥与李伏羽被宫侍引领到男眷所在之所,等候夜宴开始。
顾绥一进入这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多人啊!
他像是误入了什么大型国风秀场一般,各家主君公子争奇斗艳。
雍容华贵者有之,艳丽夺目者有之,清丽俊逸者亦有之。
如若是单拿出一个来,顾绥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这么多人聚在一块,他总觉得有些违和。
熟料,别人眼中的他更违和。
少年着一身墨色织银麒麟云纹窄袖锦袍,衣摆不似其他人一般及至脚踝,腰上系了玉带,悬着一块红玉,身形玉立,明眸皓齿。
一头青丝松散地披在肩后,没有佩戴华丽的簪钗,只在左侧戴了一枚白鹤发扣,越发趁得他眉目如画。
“嘁,哗众取宠罢了。”
牧易身边,一位圆脸的小公子不屑地说道,牧易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他名唤薛淞,丞相府五公子,一直是牧易的小跟班。
薛淞知道牧易不喜欢顾绥之,才会当着他的面如此说道。
可薛淞不知道,牧易已经被自家皇姐警告过了。
“你少说点。”
牧易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视线一直停留在顾绥身上,心下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哪吸引皇姐了啊!
有人上前与顾绥搭讪,说的不过是些客套话,顾绥连人都认不清,哪会费心周旋,只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敷衍得很。
朝里侧走去,顾绥看见了一身盛装的牧易。
见顾绥望了过来,牧易第一反应是躲开了视线,可下一秒他就察觉出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