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了,有事,照顾好她!”说着,便卸下右肩上的团子,匆匆推给几个衙役,自己则独自打横抱着怀中的女郎,步伐匆匆地往街市的方向离去。
……
秦芷瑜浑浑噩噩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生疼,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隐约瞧见一道刚毅的轮廓,与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影渐渐重叠……
她头痛得厉害,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是重生了,还是又回到了前世。
脑子涨得生疼,前世的记忆一幕幕如潮水般朝她涌来,她想忘却的、想铭记的、想抛弃的,皆如梦似幻般在脑海中闪现……
“畜安,你瞧这桃花,真可惜。”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人怜惜地捡起地上的花瓣,多愁善感道。
“漂泊凋零,只开了几日便被无情的风雨打碎,碾落到污泥里,还要遭人践踏,谁会记得它花开之时的美,谁又会去怜惜它呢?”
身后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点头,“是的夫人,相信过不了多久,这树上就能结出又大又脆的果子。”
“?”
“畜安,你瞧天上的云,飘来飘去,被风随意揉捏,任意摆布,谁会在意它们有没有尊严呢……”她扶着柳枝,惆怅地叹道。
身后的青年盯了那云看了片刻,道:“夫人,那是要下雨了,您还是快点回屋里去罢。”
“……”突然没了兴致。
“畜安,你真无趣。”
“畜安,你为什么要叫畜安呢?”
身后的青年沉默,说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从前在一个安宁的村庄里,有个不可一世狂傲的少年人,他任性顽劣,盲目自大,因为他的任性,害死了村庄里的很多人。”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天神降责于他,罚他化为一只畜生,要他生生世世怀着愧疚在阴暗的角落苟且偷生,也要他永生永世背负仇恨以慰亡灵,为他们正名正身求得心安。”
她听完,眉宇间忧愁散去些许,含笑夸道:“畜安,这是你的爹娘说与你听的罢?他们真会讲故事。”
忽而,对面传来一阵笑闹的女声,她收敛了笑容。
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咱们走罢。”,便匆匆离去。
“畜安……”
“畜安……”
每一回,只要她一回头,便能瞧见他,他永远都像跟随在她身后的一抹影子,沉默寡言,默默无声,却令她感到无比安心。
每一回,皆是如此。
紧接着画面变成一片血色,年轻的女人如一根枯木,憔悴地倒在病榻。
她神情绝望盯着房梁,眼角簌簌地流泪。
“畜安,她们虐杀了桃柳,虐杀了……”她双目猩红,迸发着强烈的恨意,“我要她们死!”
门外的青年没有丝毫犹豫,“好。”
可是这一声淡漠决绝的“好”字却让病榻上面容枯槁的人猛然惊醒。
她受到惊吓般挣扎地摔下床,跌跌撞撞地打开门。
“别走,畜安,别走,你回来。”她跌坐在地上,紧紧揪着他的衣摆,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仰头,望着他坚毅的下颌,慌张地摇头,“别去,我说错了,你别去,我在这里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绝望的哭泣声被狂风吹散,在氤氲的雾气中,青年的脸渐渐与眼前的少年重叠在一起,怀中女郎的睫毛轻轻颤动,沾上了几滴雾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