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出声。”
杜玉梅突然间仿佛知道了什么,难得听话地点头,两人躲进壁橱里,“啪嗒”一声,壁橱的门被轻轻关上。
空气顿时寂静下来,连墙的那头也没了动静……
鹰钩鼻半路折回,他想起方才和尚似乎没锁屋子,便原路折了回来,他环视了一圈屋子,正取了钥匙要把门关上,就在这时,门后冷不丁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
他眯着眼睛,眼里凶光毕露,布满老茧的粗手一推,门“砰”地大力朝两边撞开,他踏进禅房,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个壁橱。
杜玉梅僵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壁橱里本就闷,秦芷瑜只觉得脑袋愈发沉重,她唇色发白,额角都是汗,视线冷冷地看向杜玉梅,愈发觉得喘不上气。
脚步逐渐逼近,杜玉梅害怕地抓住旁边那只瘦弱的胳膊,“哐”地一下,壁橱门被人用力甩开,杜玉梅像一只老鼠一样窜出去,边跑边叫:“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要去山里服侍老男人!我不合适!真不合适!姨娘说我只合适呆在富庶的地方当主母——”
鹰钩鼻一掌把乱窜的杜玉梅劈晕了。
秦芷瑜看着眼前这双阴冷的吊梢眼,只觉得全身冰冷,双腿止不住地发软,突然,手腕一痛,她被人大力从壁橱中扯出来,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鹰钩鼻睥睨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容貌出色的女郎,他捏着下巴端详了片刻,肤若凝脂,面如桃花,模样勾人得很,且以往也有客人喜欢这病恹恹的调调,按照他的经验,其中一位可定为上等货色,不,也许更高!
上等货色可遇不可求,但直接掳走也着实有些麻烦与风险,可若是献给上头的人,说不定自己就有了青云直上的机会!
在摇摆中他转念一想,荆州能有什么显贵,就算他掳走了又能将他怎么样?当下立即做下了决定,他捏着两人的嘴,往里灌下了蒙汗药。
这张脸,不送人可惜了。
他知道好事多磨,怕有人找过来闹出大动静,到时候码头的船就不好走了,于是立马喊来和尚过来帮忙,压低声音道:“现在就走,和寺里那几个扬州来的货一起运走。”
***
绿荫道上,有两匹棕色的骏马一前一后,马上的人似乎并不着急赶路,悠闲放松,马儿没受到催促,步调也同主人一样悠闲缓慢。
贺青正神游天际,一会儿想着荆州的局势,一会儿念着雍州广袤的草原与父兄好友,还时不时穿插着两道声音与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孔,漫无目的,没个尽头。
“主子,她是谁啊?”赵旭突然贼兮兮地回头。
“她?”她是谁?神识被拉回,贺青茫然地回望他。
“就是今日那个!”赵旭好奇死了,憋了一路,一开口便忍不住唾沫横飞道,“你坐在台阶上陪着聊话的那个‘她’呀!”
赵旭还是头一回见他和女子聊得这么投机,他记得当初在雍州,夫人娘家来了人,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女郎,他见过几次面,每次都瞧见她“青哥哥、青哥哥”地跟在贺青屁股后头叫,可每回都是热脸贴冷屁股……唉,这厮只知道甩脸子,那小女郎受了委屈就哭鼻子,好家伙,这下他的脸就更臭了,不是嫌烦就是躲,远远看见都要扭头走人,跟躲瘟疫一样,到后来干脆整日不着家,与朋友厮混打闹去了!
后来夫人没办法,只能把人送回去了。
所以他才好奇,好奇得心痒痒,那禅房里的女郎到底是谁!
“不认识。”贺青回答得直接了当。
“不认识?”赵旭拔高声音,“不认识,您,您就没问个姓氏?”
“问来做什么,专门说给你听?您脸可真大!”贺青觉得他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甩了他几个眼刀子,心里已经暗暗在想回雍州后怎么操练他了,看给他闲的。
赵旭风中凌乱,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过后的小声嘀咕——“就算认识,也不告诉你。”
其实两道声线放在一起,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但是……他为何要说?
山路走了过半,半山腰上,后头突然来了一匹疾驰的马车,可山间小道狭窄,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两匹马大剌剌地并排走在路中间,后头的马车怎么说都是过不去的。
“前头的郎君,劳烦让一下。”有人在后面喊。
贺青眼神都没瞟一个,依旧慢慢地骑着马,他不动,赵旭就更不会动了。
“郎君,我们家中的主人有急事,真的劳烦让一下。”他一连喊了数声,且大有他不让路就一直喊下去的势头,贺青嫌聒噪,回头盯了他片刻,最终靠边了。
“谢谢郎君,谢谢郎君。”鹰钩鼻抱拳道,一双吊梢眼里却无丝毫笑意。
马车的帘子很重,即便是疾驰的时候也未曾掀开半分,贺青扫了一眼,没放心上。
就在两队人擦身而过时,一阵山风忽地刮来,一股刺鼻汗味劈头盖脸扑过来,又臭又熏人,像是半个月没洗澡一样,贺青嫌恶的捂住鼻子。
这破庙再破,也是开门迎客的,能容得下这种人?
突然,他像是嗅到了什么,剑眉蓦地一皱,松开几指鼻子动了动,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香味被他灵敏地捕捉到。
贺青的眼神危险一眯,这股淡淡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