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被子里事先就放了个汤婆子,她捂着暖和,不自觉舒服的就躺下了。
窸窸窣窣的瓷器碰撞声把她惊醒。
傅茗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坐起身,左手揉了揉眼睛。
帷幔之外,是浮雪的声音。
“表小姐醒了?”
傅茗点点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懵懵的小声问道:“什么时候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表小姐睡得深,苏大人不许叫醒小姐,允了奴婢进来伺候。”浮雪撩开帷幔挂起来,从外面端进来一碗雪燕羹,温的刚刚好,香味四溢满整个屋子,她说道:“表小姐腿伤好的不透,得补一补暖暖身子。”
傅茗接过橙黄瓷碗,听话舀了一勺,浅浅尝了一口。
浮雪的厨艺一如既往的好。
她一边喝,一边心里犯嘀咕。之前谢公子大加强调,她表兄洁癖症重,又忌讳女子贴身,干脆不准任何仆从、衙役靠近他的私人内院。但她都来过好多回了,浮雪也能进来,怕是谢公子说的假话框她……
雪燕羹暖胃不烫舌头,淡淡的香甜刺激味蕾,温热感传遍四肢百骸,浑身像活了过来。
她乖乖全都喝了下去。
“对了,浮雪姑娘,我私自离开大理寺的事,表兄可会罚你?”她知道苏彻对下人管教极严苛,这会儿她又睡了好久,怕苏彻已经罚过浮雪了。
她早就已经想过了,如果被苏彻发现,她便自己请罪,或者离开大理寺,或者她代浮雪受罚。
浮雪轻笑了几声,摇摇头,眼里全都是对苏大人的钦佩。
“苏大人没有问起过,只是叫我过来伺候表小姐……其实,苏大人对表小姐还是挺上心的。”她看向床榻上端正窝在被子里专心喝羹的表小姐。
她年纪虽小,但在宫里多年沉浮经营,是能看明白苏大人对这位远道而来的表小姐格外不同的。
苏大人如此沉稳老练,对女子从不亲近,但也从不发狠说话的。可昨天,她第一次见到苏大人如地狱鬼使,眸色死寂,丝毫不掩饰眼中杀意。
就差没有拧断了康宁郡主脖子。
而今天更为意外的,表小姐是自己跑出去撞见的康宁郡主,还是都察院谢绥大人把她带回来。苏大人从不忍身边人犯他忌讳,更别说不听命令私自出府,换作别人身上,早就被扔出大理寺了。
可表小姐非但没事,还被苏大人安置在自己内院养伤。这事就算传扬出去,全皇都都不会有人信半个字的。
傅茗颇感意外,明明表兄出门之前,凶得恨不得立刻把她扫地出门,连一句好话都不说。
至于对她好……
“表兄大概是惦念表亲情分……我擅自来了大理寺,他将我赶出去多是会落人口舌。”
浮雪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替傅茗把瓷碗放回床榻边小桌上,重新端了个热的汤婆子放入被子里。
苏大人的心狠手辣,是连同族亲姊妹求情都不会手软的主。
她见傅茗这几日相处,并不是泼辣凶悍、爱搅弄是非的小姐,便真心了两分,坐在床榻下,仔仔细细回想起苏大人的事情:“许是奴婢长在苏府,说话自然会偏袒了苏大人,但话说道这一处,奴婢还是想替苏大人辩解几分的。”
傅茗疑惑,安静地听着她的下文。
“前些日子表少爷入狱,皇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连带着亲眷关系,大理寺也被刑部、督察院看得紧,可苏大人非但不怕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仍是收留了傅府下三个小厮。”浮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