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好想他在她面前,抱着她,哄她。
想让他起来,陪她去玩,陪她用饭。
他明明说过会带她游遍千山万水,带她领略山河景色,带她吃遍世间美食,为什么……为什么又说话不算话了呢。
她喃喃道:“你这个骗子。”
“赵懿,你这个骗子,你又骗了我一次。”
“你要不要数一数,你骗了我多少次?”
“如果你起来,我就原谅你,你骗我这么多次,我原谅你,好不好?”
底下的人毫无动静,肚子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她开始呕吐起来,吐出了一些褐色的东西,好像是血。
周暨南过来就见这一幕,急忙将她抱起喊道:“叫太医来!快叫太医!”
被抱起来,她的眼神还是静静的看着,他的方向。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到现在仍旧觉得像是梦一场。
……
……
几日后。
李宝嘉已经醒了,只是木木的,整日里沉默寡言。
小桃侥幸被放了回来,她守在床边,端上小厨房熬的浓浓的米粥:“娘娘,喝一些吧,孩子要紧。”
李宝嘉终于说了她这几天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嗓子哑到令人心疼:“他……葬下了吗。”
小桃忍住泪意,轻轻道:“今日就要葬下了。”
“嗯。”
她的眼神看向窗外,淡淡道:“给他擦的干净些,他素来爱干净。衣裳就穿白色吧,那件月牙白的就极好。”
他一辈子都被这所谓的皇位束缚,走的时候,就让他穿一回干净的颜色吧。
小桃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滚滚落下,她带着哭腔道:“是。”
现在还在军营里,进来一个圆脸的小宫女道:“娘娘,外面梦参大师到了,说有东西交给您。”
李宝嘉喝着米粥,垂着眸子道:“让他进来吧。”
梦参很快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进来了,他见了李宝嘉,先是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才道:“施主,节哀。”
李宝嘉木着脸没有说话,世人只知道让她节哀节哀,又有谁真的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呢?
梦参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这是陛下让贫僧交于施主的,您且看看吧。”
李宝嘉的眼神终于看过来,定定的看着他手上的那封信,脸上有了神采:“什么时候的事?”
梦参道:“就前几日,施主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他将信封留下,又施了个礼,才转身离去,走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
李宝嘉爬下床,抖着手将信封拿过,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个东西也只是她的一场梦。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要留信给她?
打开信封,一股水墨的味道扑面而来,看得出写信的人有些急,墨水还未完全干,他就将他放进了信封。
几张薄薄的纸,却似乎有千斤重。
她颤巍巍打开,一行行看过去,深怕漏掉一字:
“嘉嘉,待阅此信,我应已不在人世。
我一生做尽错事,如今报应,自是应得,嘉嘉莫要伤心,唯放心不下,便是你。
日后孩子出生,便名为承熹,无论是男是女,皆称帝,即便吾不在,你与孩子也能百年无忧。
朝中事情你无需忧心,如今暂由周暨南摄政,朝中四设互相牵制,暂五年内持稳,信封后是朝廷各官员机密,把柄,切记收好。
帝王之道,不在兵法不在韬略,在于驭人。
嘉嘉,做了许多年皇帝,也没有当一日你的夫君令我欢颜。
……
……
我爱你,对不起。”
信不长,后面全是墨点,不知他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到最后一句,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撕心裂肺,她抓着胸口的衣襟,泪打湿了信纸,染晕了那个爱字。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
唯独没有告诉她,她要怎样活下去。
为君沉醉又如何,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又是一年入冬了啊,日子过得真快。
这里是北方,窗外已经飘飘然下起了雪,雪花一片一片,有些旋转至窗内,像飞舞的蝴蝶翩翩落在窗台上。
雪色很美,只是说好要陪她看雪的那个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