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没爹了,亲妈被街道照顾,当着个卫生员,她要不让啊,谁知道徐强会不会给人穿小鞋。”
二嫂也有点生气,你个大男人,威胁人孤儿寡母有意思啊,别当她刚刚没见到徐强用眼神提醒人姑娘的那一幕!
但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她也插不上手。
没多大会功夫,考场门口得清场了。
这次考试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人,年龄层次不齐,但多数都是年轻人为主,考试倒也不难,除了识字认字以及计量单位转化、几道入门级会计问题外,就没其它的了。
不过,前面这些试题只是为了保证初步筛选公平,为了能选取最优秀的,拉开他们的成绩,还要在距离结束前半个小时,临时把最后压轴大体拿出来。
陶湘做的认真,虽然天儿已经热起来了,但她还是精神抖擞的。
这些题对她而言肯定是小儿科的。
就是快结束了,才闻见身边带着恶心甜腻的香味,这不是草本或是花卉的自然香味,倒特别像是工业兑出来的香精,浓郁的让人难受。
揉了下鼻子,四处打量了下,本意是找这香味来源,没承想让她瞅见怪奇特的一幕,身后徐春美下笔如飞,这倒不是她自负的认为除了自己,别人都是草包。
实在是她行为怪异。
她答得太快了。
就算是自己是理科生,也得审题做验算,可她呢……
这审题都不带的,直接写下来答案,倒像是提前知道了答案。
正怀疑着呢,段大娘男人,居委会的主任林伯伯轻轻敲了下她的桌角,示意她别左顾右盼,安心答题。
陶湘咽下疑惑。
这一幕自然也被送他们过来考试的邻居们看到了,牛玉兰没说啥,但冷哼声已经表明了她的不屑跟得意。
考试剩最后半小时了,一个穿着列宁装的粮店工作人员搬着写有最后一题的小黑板来了。
陶湘被试题吸引了注意力,埋头奋笔疾书。
这会已经九点了,空气已经燥热起来,田桂花拿着蒲扇给俩小的扇风,余光瞥见那个副主任跟搬着小黑板出来的人走到一起,正指着小姑子的位置,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哎,有人中暑了!”
估计是天热加上过于紧张,那刚刚给徐春美让座的那姑娘栽在地上,被人抬了下来,也是这一打岔,才把田桂花注意力吸引过来。
“真是可惜了……”
大家都知道这姑娘家的情况,见人晕厥被人抬下来,都无不惋惜。
还有人嘀咕,这要不是牛玉兰儿媳妇霸道,人家也不至于没考完。
“看啥看,那是她自个乐意把位置让出来的,又不是我儿媳妇逼迫的。”
她倒大言不惭起来,大家也不是傻的,这其中厉害关系还能不清楚?看不起她,但也不想得罪她,只是朝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又离她远了点。
这时候都已经收卷了,好些人还小声嘀咕着,这借来的算盘都没能用上呢。
就在这时,远处一辆自行车叮铃铃的催分开人群,有人认出那急慌慌的老头是焦化厂干了二十来年的老会计,还疑惑这都考试结束了,他咋才来。
周会计衬衫都被汗水打湿了,自行车也顾不得放,挤开人群跑到粮站门口,叫停了要散去的人。
“怎么了这是?”林主任见他大汗淋漓,紧忙帮他把考试的人喊回来,小声问他怎么了。
干瘦老头喘了两口气,跟他解释了下。
头些年,革委会成立后,他们焦化厂是其直属部门,那会设立了三部一室,也就是政治部、生产指挥部、后勤部跟办公室来分别管理厂子的政治思想工作、生产技术、后勤服务和行政事物。
那会乱啊,厂子里那些有经验的领导跟管理干部受到批判或者是卸权,这厂子就被一大批跳梁小丑掌管着。
那会人员乱,厂子乱,账那更叫一个乱。
加上核算单位,各个厂务都是大集中报账形势,也就是一大批厂子的账务都是由革委会去管束,可那会人员乱,又是好些业余人员掌管,这账本不就乱了?
最近一两年上面领导才发现这弊端,所以改为各个厂子为内部核算单位,这账务才平稳些。
但是坏账,烂账,不清楚地账太多,这才是最头疼的。
偏偏现在来调查事故原因的省城领导,突然要看最近三年的企业账,这还得了?
这跟盘丝洞似得账,谁能理的清?
他一个老头子,还是那些吃了小半个月忆苦饭有气无力,眼前闪着星星的同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