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子们没事就去扒火车,玩是一回事,大多数小的都是去捡掉落下来的煤块,以及厂房后面那些废弃的煤渣。
煤核不值钱,厂领导们也不在意那些东西,也就任由小孩们折腾了。
他们住的这小屋子外就有一个十来平的院子,紧挨着院墙的除了搭着木板四处漏风的厨房,就是那个用砖头盖起,上面用旧油毡搭起来的小煤屋。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一家子都在忙,陶湘这么大人了也不好意思在炕上躺着,想着再了解下环境,谁知在自家门口碰上了牛玉兰母女。
跟晌午哀求自个不要抢她闺女时的可怜模样不同,这会她整个人都有种神采飞扬的感觉。
见到她后,得意的就差鼻孔飞上天了。
“陶湘,老话说的不错,人有一得必有一失,你看你大难不死活了一命,但也总得舍去点什么,这工作啊你就别想要回去了!”
白天还求助无门呢,下午就这么笃定,这半天功夫捡了金子了?
都撕破脸了,也不掖着藏着了,陶湘背靠着自家大铁门,漫不经心道,“咋了,这就半天焦化厂就成你们的了?”
牛玉兰激动的面色潮红,就差嚎着嗓子喊一句你真说准了!
但被闺女扯了衣裳,稍稍收敛了几分喜色,不过到底是被她看不起的视线刺激到了,故意捏着嗓子说,“你也别酸,秋英可比你运气好多了,你还不知道吧,她今个中午在食堂救了一个被骨头噎住的领导。
人大夫都说了,如果不是当时处理得当,人撑不到医院就没了。”
李秋英搭腔,“妈,虽然我误打误撞认了焦化厂书记夫人,工会孙主席当干妈,可我还是咱家属院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工人,你别嚷嚷的谁都知道了。”
说的好听是别声张,但这嗓门这口气,可不是要低调的意思啊。
果然没多久家属院其它纳凉的邻居就出来了,一个劲的问她是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
焦化厂可是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斥资建成的,这些年续建了一两次,单单是去年就达成规模为年处理轻苯一万吨跟焦油三万吨的企业!
这可是养活了几千个家庭,创造了不少财政的大厂啊。
他们家属院里最大的官也就是科长,这要是有个当书记干闺女的邻居,往后多少还不照顾点?
牛玉兰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对面不知想什么的陶湘,得意道,“工作的事你也别有想法,这都是命,你找的门路再厉害,那也大不过孙主席不是?
你跟我家秋英一样都十九了,也该考虑嫁人的事了,我小儿子红兵比你大三岁,正相配,我们也不嫌弃你有病,嫁过来好了。”
还没发达呢,口气就这么狂了?
她大儿子李红旗自私自利,为了过好日子倒插门到女方家,小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痞子,还没成年就进了两次少管所,她有多大脸嫌弃自己?
眼瞅着眉飞色舞快吹破天的婆娘,陶湘冷笑,“您家门槛高,我可不敢高攀,工作的事不急,咱们慢慢来。”
刺完她,笑容已经淡了下来。
转身大步流星往焦化厂走。
原先她还真看不上这工作,乌漆墨黑的不说,食堂那活夏天热冬天冷的,但这会她变了主意,工作要不要,是她的事,但别人给不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