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长安,能有闲心继续惦记上她都还是两说呢。
刘乐阳才不庸人自扰,和昨日一样不浪费送来的果子,让阿冬用面粉和盐把桑葚泡上半个时辰,正好暮食后用来解口里的腻味。
甘甜中带了一丝酸味,还有春夏果子特有的汁水丰沛。
暮食两刻时后,堂屋里灯火通明。
主仆五人一人一小碟桑葚,吃得手和嘴齐齐变了色,看得彼此哈哈大笑,实是乐极了。
第二日如常起来,这一天终于要结束漫漫十三程车行抵达长安,再是如常也有些许不同。
早半个时辰起身是不能免的,尔后日常晨练书法,再是朝食和梳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和之前每天一样,只是梳妆要多费一些时辰。
她本就是众所瞩耀,如今又多了一个受八方关注的夏云川,可以想见到时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了。
在长安人的眼里,可没有旅途疲乏,妆容着装从简一说。
如今又要和太子李瓒一刀切,刘乐阳不想成为众人眼里被弃的那一个,今日亮相自然要状态极好。
作为一个美人,还是富有的县主,华服美饰是少不了的。
即使在路上,也是用了一辆大马车专门装她的这些行头,就是为了以备眼下这种不时之需。
时下京人骄奢尤甚大庆兴盛之期,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依旧为时人所追捧。
如此舍弃一路上的素雅妆扮,择了明亮华丽的衣裙。
又到底是在路上,也不能用力过猛,就是要那种暗地里分明是精心装扮过的,却又要表现出来这只是日常罢了。
舍弃了最艳丽的大红色,换上鹅黄色的窄袖上褥,白色金丝秀繁花的披帛从肩搭下,又缠绕在手背间,再垂于裙摆两侧。
金与红二色是最能代表雍容华贵的色彩,上身没有用上,下身却得选一条金花红裙搭配。
高髻云鬓,金步摇和一朵才折的牡丹花点缀其间。
走动间,发髻上的钗环和红履上的金铃铛,晃荡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叮铛”之声。
然则她诗礼簪缨之家的小娘子印象也不能丢,金饰翡翠固然夺目,珍珠却也不差,珠圆玉润,很是丰-满之像,却又温润如三月春风,最是符合她一惯知书达理的示人之貌。
于是给颈脖间选了一条缀了颗拇指大小的珍珠戴上。
胸前肌肤雪白如玉,白珍珠光泽饱满,二者一起很是相得益彰。
眉心贴了红花钿,十指涂了红蔻丹,从头到指尖无一不用心收拾过。
透过驿站勉强光亮的半人高铜镜,刘乐阳一点不嫌弃这镜子照人不够清晰,拿着一把鹅黄色的团扇美美的照了好一阵。
直到在院门口把风的阿冬说夏云川要快出来了,她才不再照镜自我欣赏,匆匆走出院子。
时间正好,刻意放慢脚步才走到前院当中,夏云川就着一身紫色绣兽的三品武官朝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似没想到会突然遇见夏云川,刘乐阳一惊,礼仪上却又不能视而不见,只能以团扇障面,微微颔首道:“夏将军。”
夏云川抬眸看向刘乐阳,似乎也很意外二人会遇上,毕竟刘乐阳躲他的紧。
刘乐阳之前都是仿若无妆样子,如今脸上花钿胭脂齐全,一眼就能看出是着红妆过的。
“县主,脚伤好些了?”夏云川今日却没了之前的目光放肆,清冽的黑眸在刘乐阳脸上停了一停,就瞥向了刘乐阳裙摆处。
之前果然只是色-欲薰心,一有了大事了,其余皆可排其后了,这就是醉心权势的人。
今日特意露这一面,果然没错。
刘乐阳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又觉这样扭捏的样子委实不是她,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之后,便是松然,这两日已经说开了,没必要再这样。
“好多了,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了。”
刘乐阳放下障面的团扇,落落大方地面向夏云川,道:“还有一两个时辰就可达到长安,到时应该有礼部的人安排迎接,夏将军不用管儿,家中多半已经接到消息,也会安排人来接的。”
大概已经放下了路途中一些羞赧纠结的是非,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说话间眉眼弯弯,整个人在东升的朝阳下越发恬静柔美。
夏云川目光在刘乐阳笑颜上一停,道:“你无需避嫌,你我二人同回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某既然送了县主一路,到了长安必定亲自将县主交给刘家人。”
光一起同路怎么够,当然要夏云川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示一下重视。
刘乐阳当下坦然接受,星眼流光溢彩,似朝霞璀璨。
这时,有随从自外面来提醒该走了。
二人自是歇了谈话。
一个半时辰后,队伍抵达长安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