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深深,曲廊重重。
被掩在最深处的小院,院子里高入云霄的苍松古柏,枝叶密密的萌遮全屋皆阴,与阳光杲杲的外面仿佛两个天地。
刘乐阳就昏睡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
她意识飘忽,身体也如一叶小舟,在狂风骤雨中飘忽着。
欲奋力挣脱这种无力感,身上却似有千斤重,压得她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聚起一点力气,就又没了。
如此反复,几度沉浮。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终于风平浪静,意识也有了一丝清明。
她是怎么了?
好似风寒发烧时一般,全身恶痛,意识昏沉。
可她身体一惯康泰,风寒都少染上,更不提是严重到发烧。
而且突然陷入昏迷前,她人分明还安然无恙,最多一路从长安到洛阳,有几分舟车劳顿,但胜在年轻,沐浴濯尘后,便是疲劳尽除,甚至因为途中在马车上睡多了,当时精神颇好,还让掌灯看书,然后庖人送来一碗酪樱桃,她吃了几口,忽就困意来袭,再有意识就是现在这般......
酪樱桃......现在这般......
思绪倏然一止,一丝警觉掠过心头。
昏沉的意识也陡然清醒大半,身体的异样随之传来。
这是全然不同于风寒发烧的病症,刘乐阳猛地睁开眼睛。
光线昏暗,屋子里也没点灯,但应在白天,室内是窗帷放下后,那种被遮了天光的暗,依旧能让人看见一切。
刘乐阳眸光转动,视线从床顶投向床外。
三月末的天气,床帷已换上了轻软的素纱,挂在床边如隔了一层氤氲的烟雾。
透过这低垂的床帷,模糊可见一间十尺见方的房间。
风水上讲究,就寝的卧房不易过大,否则无法藏风聚气,会对人气造成消耗,而这间屋子就可谓大小刚好。
她身下的这张床占据了屋子的三分之一,剩下的空间在屋当中放了一张漆红描金的四方矮桌,有三连枝铜灯置于其上,屋子左侧靠墙的地方放了梳妆台,右墙下则放了衣柜和衣架,都是漆红描金的式样,梳妆台上还应景的放有插瓶的牡丹。
这里不是她在山寺别庄住惯的房间,却也精致小巧,显然用心收拾过。
她身上则是沐浴过后的清爽,穿着的里衣柔软顺滑,是她春夏穿惯了的丝质面料,乃至盖着的被褥都是她熟悉的质地。
如果不是浑身上下都酸乏着,腿间更是酸痛到难以忽视,以及......
刘乐阳收回眸光,重新望向床顶,半晌,她愤恨又至今都难以置信地闭上眼睛,将那几个羞耻的模糊片段摒除脑海。
是的,她并非全无意识。
朦朦胧胧中是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身体,宽阔灼热的胸膛,怎么也挣脱不了的有力手臂......还有那低沉沙哑的喘息声......
仿若模糊的梦中片段,原以为是假的,可这一切的一切,显然都是真的。
她被下药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