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不作声,看向两位“爹”依旧在把酒言欢,最终还是谈论到了赈灾粮款贪污案。
只听和珅不以为意,缓缓说道:“纪先生有所不知,一斤粮食可以换三斤麸料,原本能救活一人的粮食,现在则可以救活三人。麸料虽然是给牲口吃的,但那帮子灾民还能算人吗!行将饿死的人已经不是人了,只要能活着,麸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东西!”
纪晓岚被这番话震惊得无以复加,怒不可遏质问道:“此话出自堂堂和大人之口,真是令人震惊!居然把侵吞救灾的粮款说成了好像在做大善事,点点滴滴皆是民脂民膏,和大人,你怎么忍心在这饥民口中去抠出一粒粮食呢?”
和珅笑道:“你看你,又来了!不瞒先生,那些贪墨所得,我分文未取,只是经了我手,分给了工部、吏部及皇室宗亲手中而已。”
纪晓岚诧异道:“还有你和大人不贪的时候?”
“和某爱财,但有三不贪原则,其中之一便是赈灾款!”
和颖知道老爹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多半是真的,可是印象中并没有这句话呀?
我跟着来,本想着现场听一听原剧情中两个对头间的经典对话,是来见状名场面的,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莫非剧情又有了些许改变?
“那你为何纵容他们贪赃枉法?”
“纪先生你一介书生,只会在书斋里手捧圣贤书骂骂当朝者不公而已,认为当朝者不公自当应该抨击,是与不是?其实吧,这就是书生意气了,先生怕是没见过千里平原所有树皮被啃光的情形吧,更夸张的易子而食,先生也只是在史书见过这四个字而已,可我亲眼见过,看得我心都凉了,如果我不设法变通,默认他们这么做,那你在灾区看到的就不是灾民,而是白骨了!”
纪晓岚三观再次被颠覆,震怒道:“荒唐!旷古至今之谬论!”
可是他一时间却被和珅这番歪理说的无法反驳。
“纪先生,现在你该明白,和某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如今再问你一回,可否与我于朝堂内联手?”和珅笑着道:“先生若是答应,我二话不说,即刻放了先生,再由先生交几个人去向皇交差,反正皇不认识那些人,届时皇可以早日归京,先生你能除害扬名,灾民也能活命,一举三得。”
“何止一举三得,还有拉我下水这一得呢。”纪晓岚闻言笑道:“如若我还是不答应呢?”
“若是先生不愿意,我只能砍了你的脑袋,让那账本永远彻底地毁掉。”
纪晓岚毫不畏惧,抽着烟看向和珅,不言不语,已经表明了态度。
牢房内,突然间有种僵硬肃杀的气氛。
两人间的对话,已然与印象中有出入,说不定老爹一声令下,牢房外的人便会冲进来让纪先生人头落地。
和颖出声道:“爹,您这番话,我也是深受触动。”
“很好,颖儿!我之所以毫不避讳当你面说这些,就是教你为官之道!”和珅得意道:“这是爹几十年官宦生涯换来的大道理,这是千千万万血淋淋的事实换来的金道理。颖儿,你务必好好琢磨才是。”
和颖想了想道:“爹,我琢磨了下觉得,他们所作所为,才真不是人!一斤米换三斤麸料,可发给灾民的怕是连一两麸料都不足,不知道这点,爹可知晓?若真如爹所述行事,何以饿死的灾民这么多,他们是因为连麸料都没得吃啊!这不全是天灾,更多的是人祸啊,爹!”
他话语铿锵有力,振聋发聩,和珅、纪晓岚大受震动,齐齐看向他。
和珅所言的歪理,一下子轰然倒塌,皱眉不已,暗自恼怒这帮子蠢货居然胆大包天至此,欺瞒下到自己头来了!
纪晓岚畅快大笑,自斟自饮杯道:“和颖你自百姓中来,深知百姓的苦,好一个他们才不是人!好一个人祸大于天灾!这帮蛀虫就该除恶务尽,死不足惜。”
和颖站了起来,神色肃穆道:“和珅、纪晓岚,接旨!”
他二人一愣,并不是怀疑和颖敢假传圣旨,而是正准备跪下接旨,却见他掏出个纸鹤。
“抱歉,赶回来的路,逗小月玩耍弄的。”和颖也有些尴尬,忙拆开纸鹤,露出面写的两个“升堂”大字。
和珅、纪晓岚自然认出了这是皇的字迹,也领会了皇的意思,同时心中想着居然如此不敬畏皇权,日后该多多悉心教导才是。
和颖注意到自己老爹有些犹豫不决,眼神飘忽,似乎仍不打算放弃借机除掉纪先生。
他当即将乾隆所写条子递给纪晓岚,并对他说道:“和爱卿,你务必彻查此次贪污案,待寻得罪证,由你升堂主审。”
这句话,是和颖刻意改变声线,以乾隆的口音,活灵活现地说出来的,仿佛真如乾隆当面。
“嗯?”和珅、纪晓岚再度愣神,随后和珅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纪晓岚也反应过来道:“臣纪晓岚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