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谢朱颜嘴角淤青,脸上挂着血痕,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裤腿沾泥,一步一步走进大殿。
宫殿已然破败,角落阴影处坐着一个男人,头颅低垂,似是没听到谢朱颜的脚步声。
谢朱颜目标明确,他缓慢又坚定地走过去,淅淅沥沥的血从他身上滴落,拉扯出一道断断续续的印子。
谢朱颜站定,轻声唤道:“陛下。”
沈辞镜没动,他的手腕连着一条又长又重的锁链,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
谢朱颜又唤了一声:“曜灵。”
地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却只是将手挪了挪位置,链子被扯的哗哗响,在空寂的大殿内格外明显。
“……我要走了。”谢朱颜在长久的静默后看着地上的男人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只有微红的眼眶泄露出几丝情绪。
铁链响动的声音愈发的大。
好半晌,隐没在阴影里的人抬起了头,他唇瓣已经干裂,两颊也凹陷进去,唯有一双眼亮得惊人,依稀可窥出几分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的影子。
谢朱颜已经等好了他的羞辱。
沈辞镜看了眼前人许久,最终却只沙哑着声音说,“愿君夙愿得偿。”
谢朱颜瞳孔骤缩,连呼吸都急促几分,他嗫嚅着嘴唇,眼白处逐渐爬上红血丝。最后却只急急地揪住沈辞镜的领子发狠般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咬,毫无章法,全凭本能。
沈辞镜按住他的后颈,以同样的凶狠回吻他。
良久唇分,谢朱颜用拇指抹过唇角,已然带血。
沈辞镜又垂了眼,丝毫看不出先前的凶戾。
谢朱颜低低笑了几声,转身大步离去,不再留恋。雨声将他的话彻底淹没,他道:
“陛下万安。”
雨越发得大,谢朱颜出去时已有人执伞候在殿外了,是陈鹤身边的大太监。此人声音尖细,“咱家等清洄公子可当真不易,事既已了,公子这便随咱家去吧。”
谢朱颜沉默不语,回望一眼,勾起一个略显温柔的笑,渐渐合上了双眼,倒在大雨里。
……
“卡!”
“辛苦了辛苦了。”霍睿笑得牙不见眼,他实在没想到谢朱颜最后一条发挥的这么好,一旁的场务急急忙忙给他递上毛巾,王明也把早就备好的姜汤递给他。
谢朱颜有些出神,周围的吵闹好像离他远去,他脑子里回荡着的只有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那是剧本上没有的。
是他擅自加的。
在看到沈辞镜的那个眼神后他根本无法抑制住恐慌,以至于他根本没过脑子就吻了下去,生怕沈辞镜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温热的温度突然从头顶传来,耳边响起一道一如既往的温和嗓音,“别怕,我还在。”
沈辞镜本来还要补一场在谢朱颜走出大殿时落泪的戏,但他想起谢朱颜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莫名有些担心,所以他干脆让工作人员帮他拆了铁链,出来找自家小朋友。
幸亏出来了。
小朋友入戏了。
说来沈辞镜也是哭笑不得,教了这么久也没能让他完全入戏,临杀青了倒是入戏了,沈辞镜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夸还是该骂。
谢朱颜皱了下鼻子,回身牢牢抱住沈辞镜,声音闷闷的,“哥,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嗯。”沈辞镜眸光一软,将人反扣进怀里。谢朱颜将脑袋搭在沈辞镜肩膀,攥着沈辞镜腰身的手不住收紧,他抬起眼看向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这边的阮天心,嘴唇张合,一字一句无声道,“他是我的!滚远点。”
谢朱颜没那么多细腻的小心思,这也是他迟迟入不了戏的原因,因为他很难体会那些角色之间细腻的感情,所以即便入戏他也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戏。沈辞镜过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出戏了,但男朋友的心疼不要白不要。
更何况阮天心那从沈辞镜出现就没移开过的目光也让他烦的要死。谢朱颜宣示主权的心思从他和沈辞镜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没消停过,尤其在阮天心在的时候,这种心思就显得格外强烈。
背对着阮天心的沈辞镜眼底划过笑意,他不动声色地搂紧自家小朋友,让他玩得开心一点。
……
谢朱颜杀青后收了几个来自导演副导的红包之后马不停蹄地找李郁谈合约的事了。留下沈辞镜一个人在片场烦得要死。
沈辞镜是真不明白阮天心在想些什么,每天一下戏什么也不干就拿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搁那看他。沈辞镜实在受不了想问一下阮天心到底想干什么,结果阮天心一看沈辞镜过来就立马头也不回的扭身走人,第二天继续盯。
片场里人来人往,沈辞镜下场戏一过就彻底杀青了,他接过王明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感受到身后如影随形的目光后略显不耐地皱了皱眉。
这还有完没完了?
他是和《王侯》犯冲吗,这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烦人!
【宿主,根据数据进行分析,主角受目前的表现有80%的可能是喜欢上您了,按照人类情绪波动情况分析,您此时理应感到自得等相对正面的情绪。】
而不是烦躁。
沈辞镜已经习惯了系统幽灵一样的神出鬼没,他面不改色地听完系统的话,关注点清奇地问道:“为什么只有80%,剩下的20%是什么?”
【阮天心疯了】
沈辞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