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里再不愿意，孔玉兰和许铜矿还是带着顾为民两人一起来了孔家庄。

孔旭山自认一辈子的安分守己，遵纪守法，猛然看到闺女领着警察了自家的门，他的第一反应是操起手边的扫帚打向孔玉兰。

姥娘也被惊呆了，眼看孔旭山动手，她不但没阻止，还指着孔玉兰就是一通哭骂，“你可真出息了你，带着警察娘家门，你是唯恐娘家过得太好吗你？”

身为退伍兵，身为警察，顾为民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人家打的自家的亲闺女……稍稍犹豫了一下，他的阻止就晚了那么一小步。等他将孔旭山手里的扫帚夺下来的时候，孔玉兰脸已经被打出红印子来了。

拦下了孔旭山，顾为民还没将扫帚放回原地，身后就传来了孔玉兰的嚎哭。他惊讶的转身，看到一身狼狈的孔玉兰已经坐到了地，脸真的是一把鼻子一把泪。

“爹啊，娘，文文是真不见了啊，孩子到底是给你们送到哪儿去了？”

孔旭山打孔玉兰的时候，许铜矿吓的转身就跑，根本就没顾得孔玉兰。这会儿，孔玉兰坐在娘家院子里嚎啕，许铜矿就又回来了。他也不劝孔玉兰，就蹲在她的身旁，默默的抹眼泪。

顾为民也是服了。不过，他也没打算劝。

早在姥娘去了一趟许家后，孔旭山就知道自家外孙女儿丢了的事了。他和姥娘一样，都觉得事情有些太巧了。可若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刘凤英必不肯搭那五十块钱的。所以，一家人都默认了孩子是被刘凤英送走了。

现在，孔玉兰又来质问他们孩子被送到哪儿去了？

先不说孩子到底去了哪儿，你这么带着警察来娘家门前质问，是不是已经在心底定了娘家的罪了？孔旭山看着坐在冰凉的院地的孔玉兰，气的浑身都发起抖来。

“孩子当晚给你们送到家去的事儿，你娘没给你说清楚吗？你带着警察来家这么闹，是怀疑什么？”

对娘家，孔玉兰还是信任的。带着警察来娘家，一是她拒绝不了，二来她真的害怕恐惧了，但她这会儿也说不清自己在害怕恐惧些什么。

“老丈，”顾为民见孔玉兰只哭不答，许铜矿也缩着头不说话，就直接说了，“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是许铜矿的小女儿被卖了。许家的大嫂刘凤英指认孩子在失踪前两天，被送到了你们家。”

姥娘一听是刘凤英指认的他们家，正忙着将没见过警察，蹦着跳着要出来屋子看警察的孔强生推回去的动作都停了。

“孩子是她给送走了，”她转头，斩钉截铁的说，“她老头子在外面找女人，人家来找他理论，不过是被孩子看了笑话，她就气不过，非要拿孩子撒气。警察同志，孩子丢前两天，的确是被她娘给送到我家来了，但那都是她大嫂威胁她说要把孩子送给一个傻子当童养媳，她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才想出来的临时办法。但，您也看到了，咱们家也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从小养的娇惯了些，两个孩子在一处就打架。我儿媳妇心疼自己的孩子，这才让她大舅将丫头连夜送回去了。您要是不信，尽管往街坊邻居里打听，我们是真送回去了。”

姥娘说话还是挺条理的。知道事情真相的顾为民，相信这其中大半都是事实。但样子还是要做的。转头，他看到被张妮儿用人体固定住了手脚的孔强生。

“小朋友，”他微微弯下了身子，直视着孔强生，诱哄道，“你这个姑姑家的妹妹来过你家吗？她是什么时候被送回家的啊？”

孔强生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他对警察也没什么概念。但固定着他的张妮儿一见警察转身来问她儿子，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孔强生觉得她娘奇怪，还先抬头看了她一眼。

“妹妹好几天前来的，后来学校塌了，我爹就把她送回家了。”

孔文成送人的时候，孔强生还没睡觉，看的一清二楚。他没明白为什么家里忽然要把妹妹送走，但那天发生了什么，还是记得的。

“学校塌了？”顾为民不禁也抬头看了一眼抖的更厉害的张妮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跟，跟我儿子没关系……”张妮儿几乎是本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