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一些来时与邓原见过面打过招呼的人面色也都十分很难看,因为他们回想起了早上邓原的古怪……
而归琅面对左相与老臣的质疑叩问,没有丝毫慌乱,微微一抱拳道:“多说无益,不如请仵作前来一观,定能查出其中真相。”
“这……”
群臣议论纷纷,太子殿下如此气定神闲,又主动提出验尸,莫非是那邓原身上真有蹊跷?
左相也开始怀疑这已死的邓原了,太子今日行为本就让他十分迷惑,毕竟太子可不是个蠢的,除了杀东宫一些人外,这么多年都没让他抓到大把柄……
他心中各种念头飘过,便为自己之前的话打圆场道:“听闻前朝有以蛊驱尸之辈,说不定邓大人便是被前朝余孽害了,恳请陛下召仵作前来一验。”
皇帝眯了眯眼睛,食指与中指无意识在扶手上轻敲,说道:“若真是驱尸之法,普通仵作也难以辨出更深的东西……传朕命令,将国师请过来,由他亲自验尸。”
请国师……
听到皇帝吩咐下去的话,不仅是太尉脸色一变,左相与其他臣子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归琅寻出了脑海中那些关于国师的记忆。
两年前,有自称天师的人来到都城,其中为首一人名为祁净远,民间传闻他会一些道术,皇帝便把他召入了宫中。
而在表演了一些小把戏后,皇帝大为惊喜,认为对方是有真本事的世外高人,便把他封作了国师。
而朝中大臣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祁净远是一个骗子,无教无派的江湖野道士,以一些乱人眼目的小手段骗了陛下,才得到这国师的位置。
即使时间过了两年,皇帝御书房桌上针对国师的折子仍层出不穷。
听到国师要来,那跪在前面的老臣急道:“万万不可!”
“陛下!朝中之事,关系重大,怎可让那道士之流掺和进来……”
“陈卿,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
皇帝的语气依旧轻飘飘,但没人会忽视他话语的份量。
“老臣……不敢。”
庄太尉则是偷偷看了眼归琅,发现他没有表露出反对的意思,也就没有说话。
左相与御史皆眉头紧锁,陛下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信任那个道人,这于朝廷可不是益事。
不论群臣反应如何,国师祁净远没过多长时间便出现在了金殿上。
只见他身着黑底云纹的长袍,木簪束发,鹤发童颜,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甫一入殿,他目光便有一瞬间下意识地落在了归琅身上。
尽管对方很快收回目光向皇帝行礼,归琅还是察觉到了。
又是这样,尽管他以前都不把祁净远当回事,从未去打过交道,但这位国师出现时,无论周围有多少人,总会先下意识地看他一眼。
祁净远在皇帝简单叙述下得知了事情经过。
皇帝似是倦了,最后挥挥手道:“国师你去验一下,看是不是那以蛊驱尸之法……”
祁净远领命,而大臣们面色各异。
皇帝本没必要亲自跟祁净远说明,随便让旁边的内侍复述即可,可他偏偏选择了亲自说明……
而且归琅注意到了他说“蛊”时声音重了半分,似乎是在暗示祁净远往这方面说。
是不是邪蛊驱尸归琅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根本就没在那邓原身上察觉到有蛊虫的痕迹。
记忆中拔剑斩杀对方也是因为感受到了针对自己的危险。
那阴冷而诡异表情,泛白的眼瞳,以及僵硬不似活人的动作……所有细节都清晰地在他脑中回映。
祁净远蹲在了那尸体面前,旁边的大臣纷纷又后退了几步避开。
他在翻那死人眼皮时,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凝重。
归琅就站在他旁边,瞧见了他微缩的瞳孔。
他手下的动作明显快了几分,随意翻查几遍后,取出白绢擦了手,上前道:
“禀陛下,邓大人是被一种罕见的尸蛊控制,中此蛊者身体僵硬,意识不清,体表症状类似死尸。
太子殿下敏锐异常,故出手杀之。”
众人恍然,原来不是太子忽然失了智在朝上杀无辜大臣,也不是什么死尸“复活”来到殿上的诡异之事。
只是被奸人害了,用的是他们所不曾见也不曾听闻的尸蛊……看来这野道士还是有几分见识。
左相也信了大半,眼中的疑惑都淡去了些许,没想到他随口打圆场说的话竟还说中了,真是蛊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