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商昭狐疑挑眉,转头看向念湖牙。
突然被三道灼灼目光注视,念湖牙下意识抓紧手中的黑色水笔,眼中恰当流露出一点茫然的神色。
茫然情绪本就没作伪,她长得又乖纯,一看就不像会撒谎的模样。
“她不认识你。”傅商昭收回目光,平静下结论。
秦知远也附和:“你记错了吧。”
徐渊不确定地抬起手,他思考时有个怪癖,喜欢揪头发,秦知远把他的行为归结于发量王者的任性。意识到自己带着帽子,他又放下手,眼神也迷茫起来:“是吗?”
自觉无法招架这样的场面,念湖牙刚准备找个借口开溜,傅商昭已经将卷子对折递给她:“你不是还要发作业?去吧。”
念湖牙还没来得及动脑,他就把借口抛来了,她便顺势抱着草稿本起身,乖巧离开:“好的哥哥,再见。”
等她走了,徐渊将桌上的镜子放回原位,问秦知远借了本空白的草稿本,在傅商昭身边的空座位坐下。
他此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懊悔自己一时嘴快,没过脑子,就已经脱口而出。
虽然这话说起来,很像是徐渊自恋。但他长着本就招蜂引蝶的一张脸,和念湖牙说的第一句话,还是额外暧昧,像在搭讪的语句。
要是换了别人,估计就误会了。
徐渊叹了口气。
“别吵,快期末了,不要影响我学习。”傅商昭随便抽出一本书,皱着眉,语气不耐。
大少爷盯着拿反的书,也不知道在复习什么。绷紧下颌,连乱翘的头发丝都在散发愤怒的情绪。手松松搭在桌面,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顺着血管,就能看见如今虽淡化下去,仍有小小凸起的粉色蚊子包。
聪明人选择不在此刻招惹他,徐渊支着头,绞尽脑汁搜寻自己的回忆,指尖揪住一根垂落的头发,在手上缠两圈。
……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她?
午休时间结束,傅商昭抬起头,发现身边仍然坐着人,明显愣了愣。
“你怎么还在,真准备重回高二?重生之我要成为高考状元?”
徐渊闻言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其实是穿书的?”
傅商昭扯扯唇,高深莫测看他一眼。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她刚站在门口,就觉得不对劲。
“今天教室里,怎么还多出了一个人上课?”
庄言彼的同桌很胆小,闻言打了个颤,瞌睡虫瞬间消失不见:“嘶,为了让我们彻底清醒过来,蒋老师还真是煞费苦心。”
庄言彼无奈,将他差点打落地面的草稿本接住:“她在陈述事实。”
徐渊摘下棒球帽,抬起脸,努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蒋老师下午好,不用在意我。”
他金灿灿的发色,倒比外面的阳光还晃眼。
“……新造型不错。”蒋老师只惊讶了一瞬,身为高中班主任,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平静翻开教案。
小插曲过去,徐渊重新戴上棒球帽,安安静静坐在座位。其他同学也专心听课,并没分心去观察这位已经毕业的学长。
徐渊听课之余冥思苦想,偏偏记忆和他躲猫猫。
躲猫猫……?
他倒是想起,曾经还是幼儿园的一群小屁孩,热衷于各种集体活动的游戏。
傅商昭一直对于这些兴致缺缺,每次要将他从家中叫出来,都得废一番功夫。
深知傅商昭吃软不吃硬,他们每次都要装得委屈巴巴,站在他房间的窗户下一声声叫他。
哪怕和他们一起走到梧桐树附近的公园,他大部分时候也是坐在最干净的高处,捧着书,百无聊赖看他们玩得满身泥,傍晚再各自回家。
偶尔参与他们的游戏,傅商昭也很随心所欲。尤其是玩躲猫猫,傅商昭是最不配合的那个。
他闭上眼:“一,二……”
“……十,我不想玩了。”他抱着手臂,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拽又酷。
其他人:“?”要不是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我们怎么说也要让你这张脸露出些别的表情。
在小女孩加入他们之后,他们倒是难得见到,傅商昭有朝一日,也能露出不耐又无奈的神情。
只要小女孩眼眶一红,傅商昭再不想玩幼稚的游戏,也只能无可奈何留下,臭着脸陪她。
傅商昭确实吃软不吃硬,但似乎偏偏拿她没办法。面上的那点不耐,也只是浮于表面。
因为只和小女孩相处短暂几个月,徐渊已经记不太清她的模样,倒是对傅商昭有些时候看向她的神情还记得清楚。
傅商昭对念湖牙的表情,不也是这样吗!
徐渊目光噌亮起,激动地握拳,轻轻锤了下桌面。这张桌子的桌角本就磨损得不平,他一动,连带着向傅商昭的桌面都传递去小小的震感。
铅笔笔尖在纸张上划过长长一条线,傅商昭放下笔,按住仍在抖动的桌面,冷冷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