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宋府的,脑海里头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气得她连思考都不会了。
叫她看来,宋府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可遭不住自家老爷为了攀附宋家,竟是弃儿子往后的幸福于不顾,十分看好这门亲事。这宋妍跟她娘俩没一个好的,真是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什么样的小辈。
“我好心给宋妍请个有名的刺绣师傅,到了她赵文娟这儿,倒是成我的错了?”王夫人气得甩袖,“简直不可理喻!难道她闺女长大了不学刺绣,倒和她这商贾出生的娘学怎么做买卖么?”
马车一路前行着,王夫人气得直喘粗气,眼前还是一阵发黑,她强压着怒火,踹了旁边的丫鬟一脚,问道:“你说说,这宋家的做派当得起书香门第吗?”
旁边跪着给她倒茶的丫头头垂得低低的,轻手轻脚做着事不敢惹她,手上的茶壶差点脱落,闻言连忙应和道:“是宋三夫人不知好歹。不过在宋家,那宋三夫人说话可做不得数,夫人下次和宋老太太说,宋家最重礼仪,老太太应是会答应的。”
“你还算有点用处。”王夫人说道,看那丫头如同看一只蝼蚁。
方才气得急了,倒是没多想这些。她手重重一拍,“还说什么说,人都说了是他们宋家自家的姑娘,不要我这个外人来管教呢。她赵文娟这是摆明了不想将女儿嫁给我家,我堂堂县太爷的妇人,居然要去看一个商贾的脸色。”
她啐了一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商户女勉强配了个秀才相公,便瞧不上县太爷家的公子了。”
王夫人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撕烂了,马车里她的面容半明半暗,目光阴鸷道道:“我倒要看看这宋妍是要被养成什么样!”大不了就当没有这个儿媳妇,以后多给儿子纳几个温柔小意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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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走,赵文娟便没忍住,捏着帕子在花厅里哭,“你也见着了,这王家摆明了是看重宋家的家世,心里头对妍妍嫌弃得很呢,说是给妍妍请了刺绣师傅,膈应谁呢?”
“那夫人瞧着是个和蔼的,说话却未免太刻薄了些。姐姐若是不喜这门亲事,要不再去和长辈们商量商量?”
“都是些古板的,重情重义重诺言,他们哪里肯听我半句话?可怜了我的妍妍……”她哭得梨花带雨,本不想扰了怀孕的妹妹,如今却是没法控制了。
祖母在屋中休息,宋妍无聊,宋妍过来找母亲的时候正好见母亲在哭,她赶紧小跑拿着自己的袖子给母亲擦泪,嘴上还甜甜的哄道:“母亲乖乖,不哭不哭。”
小家伙的手触到她脸上,软乎乎的,神情担忧看着自己。
分明这么好的姑娘,倒叫人嫌弃了,还是未来的婆母,赵文娟想到这儿,眼眶里的泪珠根本忍不住,抱着自己的小姑娘,“我的妍妍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婆母。”
宋妍双眼明澈,扑闪扑闪眨了几下,这几天听得多了,她也知道这意思,安抚的拍着母亲的肩,“母亲放心,女儿的婆母肯定不是王夫人。”
小孩子天真懵懂,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哪个会信她的话?赵文娟听着女儿这话,只觉得心里头更酸了。
旁边的赵双娟也不忍心,“不若你把妍妍给我养,我这正好肚子里怀着一个呢,若是怀的姑娘,往后和妍妍做个伴,若是怀的是个个儿,便说早在闺阁时便定了娃娃亲,到时候量那王夫人也没话说。”
赵文娟听着,轻声斥道:“你瞧瞧这话,离谱得没边了,你那肚子里的,和我家妍妍相差了八岁呢。”心里倒是舒服了些。
书房里的两人听了丫鬟来报,皆赶了过来。
赵文娟别过头去擦了擦脸上,然后转过来道:“你倒是会躲清闲,现下才来。”
两个大男人一人一个过去搂着自己的妻子,宋知行看着眼睛又红了的人,知道这又是哭了,心疼道:“你若是对这门亲事实在不满,我们一同想办法退了好不好?”
赵文娟倒是想退,可如今这事已经传出去了,且母亲那边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儿退不了,除非县太爷那边主动提及,可她家闺女要是刚传出要定娃娃亲就被人退了,这是要她姑娘小小年纪名声扫地啊。
想到这儿,刚因为夫君温暖的怀抱而理智了些的赵文娟,只觉得浑身发冷,有些后悔刚才说话太直接,现在已经是将人给得罪了。
她按捺下去退亲的冲动,道:“那孩子倒是个好的,事事依着咱们姐儿,我只是担心以后婆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