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君年将余婉的举动看在眼里,吹了吹茶盏上的茶沫,“听闻静妃也是师从天机子,不知余小姐可认识?”
他喝了一口茶,搁在桌上,起身走到余婉身边,“粱伯伀奉命寻找静妃母子三人,可惜只眼睁睁看着静妃跳入悬崖。静妃跳崖的时候说的是,枫儿,鸢儿,娘这就来陪你们了。”
叶岚枫听到这话,眼中一红,牢牢拉着余婉的手,身子却微微有些发抖。
余婉低头看着她,便将她整个人都护在了身后。
“听康将军这般说来,静妃母子三人定是已经坠崖身亡了。”
“呵,静妃母子三人身份尊贵,就算坠崖也要寻得尸身,入葬皇陵。”
“那敢问将军,这尸身可寻到了?”
康君年踱步至余婉身前,看着那一双平淡无波的眸子,摇了摇头,“寻找多日,依旧未见尸身。那悬崖陡峭,深不见底,恐怕很难寻到了。”
他说着,伸手在叶岚枫的肩头轻轻一拍,“这孩子生的贵气,几岁了?”
“今年已有十岁。”余婉答。
“哦,十岁了。若是四皇子在,也该十岁了。听闻,你叫叶岚枫是么?”
余婉的眉心一紧,她从未对他说过叶岚枫的名字,这人却知晓。很显然,他定是暗中打探过的。
叶岚枫抬头看向康君年,被余婉握着的手稍稍一紧。又转头看了一眼余婉,心头压抑的厉害。然后在余婉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呵,四皇子若尚在人世,日后就是东缙新皇。你这名字与新皇相同,怕也是要改的。”
余婉盯着康君年,从她带着叶岚枫一路自京城回到义扈城,走的便是山路,到了黔中才换了马车行了官道。未曾露过马脚。
康君年么?
余婉的眉眼之中闪过一丝冷意。
此人心思细腻,知道的太多了些。是敌是友尚且不知,留着恐生祸端。那一份原本按下的杀机,此时又涌上了心头。
康君年却是淡淡一笑,“余小姐不如好好考虑考虑本将说的婚事,于你,于我,于这孩子,可能都是件好事。”
他抬手让到一侧,“余小姐,本将就不留你们用膳了,慢走。”
……
回到余家堡,叶岚枫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想到自己的母妃与皇弟,她便觉十分难过。眼泪被生生逼回去,什么都不敢说。面对康君年,她是害怕的。余婉说过,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世,可今日,她仿佛像是被人看穿了一样。
而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两只手紧紧握着拳头,坐在桌前,一直不曾放开。
余婉关了门,坐在她身边,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可是吓到了?”
叶岚枫终是眼泪一滚,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躲到了黔中这处偏远之地,竟还能遇上这等人。快是快了些,可今后你还会遇到比他更可怕的人。你若是露了怯,就输了一半了。”
“婉姐姐,枫儿想回自己的家。”
余婉眉头轻轻拢到一起,“你可知道你母妃为何将你托付于我?”
叶岚枫摇头,“枫儿不知。”
“这朝廷之中,忠奸善恶难分辨。说起来平阳王该是你最大的庇护,可人心险恶。一旦你明目张胆的回去了,就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绊脚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的那些王叔不会让你活着。只要你一死,他们便有了名正言顺,争夺这东缙天下的理由了。”
叶岚枫耸了耸鼻子,将眼泪抹去。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婉姐姐,为何他们要争夺东缙天下?”
“因为权利,权利会改变一个人的心。那些仁义道德在权利面前,根本一文不值。为了权力,你日后也不得有一丝的心软。”
叶岚枫还是不太明白,“那婉姐姐,我以后也要争夺这东缙天下吗?”
余婉摇了摇头,“不,这天下,本就是你的。所以日后你要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叶岚枫似懂非懂,重重点了点头,“只要是婉姐姐说的,枫儿都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