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玉抓着她手拍了下:“行了行了,别粘糊了,你王二叔和初五还在家等着呢。野菜要不要挖了,不挖咱就回去。”
“挖挖挖,不挖些野菜,这个年我们可怎么过?”苗兰挽着她的手往正德门的城门口走去。
守城护卫认识苗兰他们,简单问了几句便放行。
他们一家四口,每人提着个篮子往城郊走去。
苗兰一路走,一路在雪地里翻找野菜。
她运气好,出城没多远,便在河岸边的枯树旁找到了被雪掩埋着的一丛野蒜。
有些地方也把这个叫小香葱,它的叶子长得和小葱差不多,但是比小葱更香,也更刺鼻更冲。它头部白色的根茎,是圆圆的一颗,有些像独蒜,所以又被称为野蒜。
“娘,薇薇青儿,你们过来看。”她将雪扒开,露出完整的野蒜,“娘,你认识这个不?”
张翠玉点下头:“这是野蒜啊。但是这玩意儿味道太冲,娘吃过几次,不是很好吃。”
苗兰能理解,张翠玉的日子一直过得不算差,用不上吃野菜。
她出身屠户家,说白了就是杀猪匠的女儿。虽然她出身不好,但生在县城,祖辈都以杀猪卖猪肉为生,倒也没缺吃少穿。
像三国里,刘关张三人,就张飞稍微有钱。书中写着,他颇有家资。张飞就是杀猪卖猪肉的。
所以杀猪匠虽然不好听,但人杀猪匠并不穷。
之后张翠玉嫁到苗家,苗荣光虽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秀才,但苗家底子厚啊,城中又是铺子又是房子的,过得很宽裕。
苗兰笑道:“娘,野蒜生吃确实冲。但是拿来炒鸡蛋,或者包饺子,就很好吃了。或者用盐腌了来吃,也好吃。”
说起鸡蛋,她又忍不住叹气。
菜都买不起,哪里吃得起鸡蛋。
之前在安宁,他们有铺子撑着,家中自己喂了鸡,平日里肉啊蛋的没少吃,然而到了岷州,这边房价贵,物价也不便宜,吃穿用度根本不敢再像之前那般任性。
苗兰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张翠玉他们过得比在安宁更好。
现在过得穷,不代表她一直穷。
不出三年,她一定在岷州买下一座宅子,等开了春,她就寻摸铺子,到时候开一间吃食铺子。
春天各种野菜都出来了,有香椿,可以做香椿饼,香椿炒鸡蛋,香椿粥,凉拌香椿等,五月的时候还可以吃槐花,槐花饼,槐花疙瘩。
她尽可能的压低成本,将食物做得好吃又不贵,不愁卖不出去。
卖上三年吃食,加上他们原有的存款,买一座小宅子不成问题。
“娘,挖吧,你带着薇薇和青儿沿着河岸找一找,看到野蒜就挖出来。回去我腌一部分,再留些等到过年那天包饺子。到时候包两种,一种野蒜鸡蛋口味的,一种野蒜猪肉的。咱们再省,过年那天还是要吃好,一年的最后一天,吃好了心情才好,来年才能更兴旺,日子才能过得更红火。”
张翠玉被她的情绪感染,现在看着雪地里的野菜,也觉得是道美味。
“娘相信你的手艺,石头都能被你煮出香味来。”她对身旁的苗薇和苗青道,“挖吧,你俩分开去找,看到野蒜就挖,仔细着别把蒜头挖坏了。”
一家四口,弯着身在雪地里挖野菜。
天虽冷,心却是滚烫的。
岷州府衙。
刘煜坐在大堂上方,陆无机和陶典,两人分坐左右两边。
卫临恭敬地朝着刘煜拜了拜,随即掀衣摆落座。
他坐下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虽然他说得很委婉,扯了一大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之类的客套话,但意思就是他想要陇南五州。
刘煜捋了捋胡须,温和地笑道:“卫大帅的意思,老朽明白了。”然而他话锋一转,语气也沉了些,“老朽并无雄心壮志,更无意取天下,只是想守护好陇南五州的百姓,护住他们不再流离失所,让他们不再挨饿受冻。”
“这天下最终归谁,老朽管不着,也没那个能力去管。但无论是谁来要陇南,老朽都是这句话——你们谁能收复燕云十六州,驱逐戎狄,还天下一个太平,老朽便拱手让出陇南五州。现在天下仍旧大乱,最终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天下未定,老朽是不会交出陇南的,卫大帅若真是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那就先赶走外敌,陇南这里有老朽守着。倘若卫大帅只是想扩张自己的势力才来夺取陇南,那刘某也不畏惧。”
卫临站起身躬身一拜:“刘公大义,是卫临狭隘了。”他拱手作揖,“卫临这便告辞,待收回燕云十六州再来拜见刘公。”
刘煜站起身要送,卫临赶忙摆手:“刘公请留步,卫临从西城门出,就不在岷州停留了。”
苗兰他们沿河挖了不少野蒜,正要打算再往前走一走,突然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
她转头一看,便看到卫临骑着马快速从城内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