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宋清岫刚掠下藏珠阁,于廊柱转角的暗影里,便走出一人。
一位同样着石蓝色衣衫的弟子出现,对宋清岫谒了一礼,在他面前站定。
弟子身姿挺拔如轩竹,素簪束发,石蓝衣衫素雅出尘。
云澜山内门不同院系的弟子着不同色系的服饰,根据服饰的颜色,能够确定弟子所属院系。
三大院系衣着各有千秋,天玑院服饰为蓝色系。其他两院,剑心院为红色系,灵枢院则为绿色系。
弟子名为楚弦,为宋清岫院下首徒,来云澜山六载有余,在院内被晚辈以师兄相称,亦为宋清岫的左膀右臂,在其忙碌操劳至不可开交时,常代宋清岫打理院中事务。
“师父方才,为何不让弟子出手拦阻?”
池落和宋清岫的交手结局,楚弦全程关注,因此心中了然,正因如此,他才对方才宋清岫的安排感到十分不解:“你早已料到池落□□定会来藏珠阁,若是派弟子把守四周关口,池落便没有任何可乘之机。也不至于在最后,窃走元粼链。”
“是为师安排出现纰漏。”
宋清岫垂下眼眸,隐去眼中难辨之色。
沉思片刻,他复又道:“池落操纵了无辜弟子,我行事处处受限。”
言外之意,是考虑到行动受限,才作此决策。
楚弦不语。
宋清岫将郭籽七轻放在廊檐,对楚弦叮嘱:
“她是此次参加选拔大会的外门弟子,此人身上应存有签纸。找到签纸之后,前去找惠心长老,方能根据签纸锁定其所在组别的位置,然后,你可派人,将这位弟子送到她该回的地方。”
“弟子明白。”
楚弦准备离开寻其他弟子帮忙,迈出一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方才一直没能说出来的话当着宋清岫的面说出来:“师父,弟子有件事告知。”
他回转过身,却见宋清岫伫立在原处,竟是凝定不动,仿佛一直在沉思着些什么。
听到楚弦相唤,宋清岫回神抬头:“何事?”
“池落离开时,在那方廊柱上,还留下了一处字迹。”
楚弦扬手一拂,廊檐最左侧支柱上的字迹被光芒照亮。
宋清岫远远望过去。
支柱上亮着竖排字迹:
“假以时日,我定手刃仇人。在此立誓,至死不渝。”
手刃仇人。
至死……不渝……
透过那排字迹,宋清岫能深刻感受到自其上散发而出的强烈恨意。
言语间的愤怒,仇恨,地狱烈火一般隐隐燃烧。
……
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张含笑的脸,那脸庞轮廓因为陈年往事而模糊,唯一清晰的却是那双眼睛。
那眼眸深处闪烁着幽红血色。
漫天的飞雪中。
池落唇角染血,用着令人颤栗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会杀了你。”
……
宋清岫注视那字迹良久,而后,面不改色地将其拂去,瞬间,字迹消失得无影无迹。
-
郭籽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她醒来时,背靠在树干上,头脑昏昏沉沉,喉咙又干又痛。
四周,天光微亮。
“你醒了。”
莫粒粒坐在她身边,见她醒了过来,凑近来,有些担忧地问她:“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就是四肢有些酸痛。嘶……”她坐起来,由于幅度过大,周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跟刚跑完八百米一样“酸爽”。要不是莫粒粒及时将她给扶住,她早已经跌下了树。
“是天玑院的弟子送你过来的。”
莫粒粒告诉她:“他们说,你被魂子控制了。在路上发现了你之后,就将你送回了这里,”
“魂子?!”
郭籽七脑中嗡一声,莫粒粒这么一说,她骤然回想起了昨日夜晚发生在她身上的一系列奇葩事迹。
“你昨晚突然离开,去了哪儿?”莫粒粒问她。
“呃……”郭籽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些事情不方便对他人细说,毕竟,她从一开始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便找了个不那么容易露馅的借口,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
“完了……”
“?”
“你说的那个事情,我昨晚一点印象和感觉都没有……该不会……该不会……”她说着说着捂住嘴,惊讶,“该不会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被池落操控了吧??”
“这样吗……”莫粒粒细细思考了下其中的内在关联,突然想起什么,猜测着对郭籽七道,“莫不是因为你是凡人之躯?”
“凡人之躯……又如何?”
“据我了解,云澜山一些障碍结界,专门用来拦修为高深者,这部分结界有个特点,对于普通人没有作用。我猜测,昨夜池落可能借用了你的身体,用来突破一些难以突破的结界。”
“是这样吗?……难怪我这么累……”
两人正交流着,一旁还在熟睡的罗羿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时发现天色已开始转明,不由一惊:“已经快亮了?!”
又见到已经醒来的莫粒粒和郭籽七:“你们昨晚都没睡吗?!这……不是说轮流值夜吗……你们咋都不叫我一声?让你们劳累一整晚,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