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忘了我父亲了?”
一听盛陵侯的名字,孙嬷嬷的笑一下子散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们家侯爷一向是能一手遮天的,上回张御史明明已经查清楚了平南府的事,结果还是被侯爷给抹平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在京城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可……可这回是护京司,侯爷应当不能……”
不都说护京司很厉害么,侯爷应该不敢吧。
护京司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众人皆知。这几年他们办的大案也不少,最著名的当属李相那个案子,后面又抓了不少世家子弟。
盛露嫣觉得,护京司肯定不会把这个案子压下去。若他们惧怕盛陵侯府的权势,如今就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出来。她怕的是,有了她爹的阻挠,这件事情会大事化小,柳三郎的刑罚怕是要轻一些了。
“盯紧了我爹,看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
“是,姑娘。”
第二日午时,醉生楼。
“见过侯爷。”
寻厉到时盛陵侯已经等在包房中。
行完礼后,久久没有回应。
时间滴滴答答走着,约摸过了一炷香左右,房间内终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哦,寻大人过来了。”
寻厉也全当做刚刚的事没发生,仿若自己刚刚到来一般,道:“正是下官,不知侯爷唤下官来有何事?”
“寻大人,坐。”盛陵侯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寻厉脚步未动,道:“下官身上还有差事未做完。”
见寻厉这般不识趣,盛陵侯眯了眯眼,拿着酒杯的手微顿。
“寻大人很是忙碌啊。”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交待的差事下官自是不敢懈怠。”
盛陵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见他这般顽固不化,也不再跟他绕弯子。
“柳大学士为官清正廉洁,柳家人也一直恪守礼法,老实本分。柳家那个案子,本侯觉得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寻厉眸光微闪,木着一张脸,道:“侯爷找错人了。此案是圣上下旨查办,结果如何,自由圣上定夺,下官也无权评判。”
竟然敢跟他装糊涂!
“柳三郎是本侯的妻弟,本侯一直对亲戚多有约束,前些日子刚刚让人去平南府查过一回,柳家没有侵占任何的良田。不知寻大人从哪查出来的万亩良田?莫要栽赃!”
盛陵侯这话是在警告寻厉了。先是点明了与柳家的关系,又说了柳家无罪,最后又点出来寻厉栽赃。意思是,若是寻厉还执迷不悟,怕是要被反咬一口了。
寻厉为皇上办事多年,得罪了不少权贵,如此类似的话不知听了多少了。
“下官自接任护京司指挥使以来一直秉公执法,以我大历律法为准绳,凡事讲究证据。绝无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贪官污吏,这一点还请侯爷放心。”
盛陵侯凌厉的眼神看了过去,寻厉也丝毫不示弱。
“你当真要如此?”
“下官刚刚所言皆是肺腑之言。若侯爷无事,下官便告辞了。”说罢,寻厉朝着盛陵侯鞠了一躬,朝着门外走去。
如此冥顽不灵,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寻大人,你出身寒门,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高中状元。这一路走来,很辛苦吧?你也不想这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吧,嗯?”身后传来了盛陵侯的声音。
这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了,用仕途来威胁。
寻厉手握成拳,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多谢侯爷关心,入朝后下官一直谨言慎行,恪守法规,并无半点逾矩之举。”
盛陵侯盯着寻厉,冷声道:“此案该如何上报皇上寻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下官心中已有定夺!”说罢,推门而去。
包房内,盛陵侯把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敬酒不吃吃罚酒!”
回府后,柳大学士就过来了,不仅如此,府中的幕僚也都去了书房。
一群人商议到亥时方歇。
盛陵侯冷着脸,一脸阴鸷:“就看他明日如何上报皇上了,若是他真不识趣,那就别怪本侯不客气了!”
盛陵侯府屹立数百年不倒,在军中权势极大。即便是当朝的新贵又如何,他想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孙嬷嬷得知这一消息后,连忙去告诉了盛露嫣。
“不好了,姑娘,侯爷刚刚出门去见了寻大人,回府后就把幕僚叫去了书房,不知在商议什么。小安子就听到了只言片语,话里多次提及了寻大人、柳三郎、良田……哦,还听到了最后开门时说的几句话,好像是说明日早朝后再定夺之类的。”
盛露嫣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又仔细琢磨了孙嬷嬷带回来的消息,大致猜到了一些。
前几日她见着寻厉时,他当是刚刚从平南府回来。她爹今日的举动显得有些着急,先是去见了寻厉,又召集了幕僚商议,想必柳三郎的案子审完了。再结合孙嬷嬷带回来的消息,怕是明日要上报。
她爹去见寻厉定是会威逼利诱,怕是没从他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所以才召集了幕僚。至于说等明日之后,想必她爹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跟新帝硬碰硬,端看明日寻厉会如何上报了。
从她几次接触寻大人来看,那位怕是并非一位会妥协投降之人,接下来,新旧之争怕是会有一番腥风血雨。
朝堂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