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样跟贵字毫不沾边,更可恨的是,还是江北那边的特产。到了春夏两季,满山遍野地长得野草一般。
状元郎对着瓷满俯身行了一礼,而后用他那副俊俏的冷眉冷眼瞧着她,语气温和地说道:
“殿下贤德,在下拜服。”
瓷满:“……”
逆王之后,生平最怕的评价就是贤德。
太欠了。
这男的,太欠了!
虽然被英国公被打脸让她暗自舒爽,但是说她贤德,那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当着满朝文武和妙都权贵的面,英国公夫人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她没想到的是,更丢脸的还在后头!她心里一紧张,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开始不对劲了起来,小腹泛起异样的酸痛,一股热流瞬间往后冲去!
“噗~叽!”
就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铜锅,这端庄的夫人,放了个漫长又婉转的屁!
瓷满:“……噗,噗哈哈哈!对不住,本宫噗,本宫实在憋不住笑了哈哈哈!”
瓷满忍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就连元泰帝都没绷住笑,整个大殿再也没人忍着,纷纷大笑出声;就连刚才跟英国公夫人沆瀣一气的贵女们也都开始讥笑于她。
英国公夫人脸色通红地站起来,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但是肚子还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排气!
英国公夫人真的好想死!就是死了也比这体面多了!
她哆嗦着行礼:“陛下恕罪,臣妇,臣妇想更衣!”
元泰帝看了眼瓷满。
瓷满就知道,这是让自己料理的意思了。
“夫人想去就去,”瓷满哈地笑出声来:“不必留在这里污涂殿宇!”
英国公夫人捂着脸应了一声,嘴上呜呜咽咽,身后噼噼啪啪地夹着腿挪出了大殿。
她一出去,余人也都忍不住,大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嘻嘻哈哈的大笑声。英国公和他儿子也都掩着脸,飞速地离开了席面。
大殿的气氛终于再次和缓起来,面已经煮好了,训练有素的宫人们用小碗给每位大人都乘了一点。
元泰帝试探地吃下一筷子,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放大:“……此物,口感甚是新奇!”
这位快要知天命的帝王神色几变,听着他手下百官“吸溜吸溜”吃面的动静,只觉得味蕾间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鲜感。
汤饼劲道爽滑,汤料鲜甜可口,暖流直入肠胃,直接熨帖了他因为大怒而抽痛的肺腑!
“殿下真是太会吃了!”
右相边吃边哭,还没来得及完整地高兴上一会儿,已预先将赈灾的计划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陛下,”右相擦着脸上的涕泪:“两仓麦面就是国库最后的存粮了。若是全都拿出去……”
元泰帝一听就明白。
他心里也始终在盘算。
江北灾情严重,但救过了他们,以后的日子总不能不过了吧?春耕才刚刚开始,下一批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到国库。
右相的目光,一下一下地瞟向了大殿正中的小郡主。
瓷满悚然一惊,还不等这股悚然进入脑海,那嘴欠的祝景同突然向她走了一步。
瓷满惊得直接撤到了元泰帝身后:“你想干什么?!”
祝景同:“久闻殿下存了三十万斤粟麦做嫁奁。”
瓷满:“住口!”
众人只见小郡主憋红了一张脸,眼圈都红了,半带哭腔怒道:“这位状元,本殿同你无冤无仇,你,你……你有病啊!”
动她的存粮,就是动她的命根子!
那可是她一点一点,松鼠存果般存下来的!
祝景同:“既然防腐艰难,敢问现在殿下的三十万斤粟面,是用什么形式存着的?”
瓷满在泪眼迷蒙中明白了。
这祝景同发声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这就是为什么众人都在为方便面惊讶的时候,唯独他一脸淡然。
他之所以选在今日告破江北灾情,便是奔着自己的存粮来的!
瓷满猛地回身,上前抓住皇帝衣角,一抬脸,眼泪扑簌簌连珠串似地落下来。
因为祝景同这狗东西料对了。
那三十万斤粟面,现在全都以方便面饼的形式存着;如果元泰帝要调走,她实在没有任何办法。
“叔叔!”瓷满那小脸本就清纯可爱,这一落泪,更是楚楚可怜:“自古皇室私库便归个人所有,新科状元得寸进尺……”
“阿满。”元泰帝大掌盖上她头顶:“叔叔知道那是你的嫁妆,若是不想捐,那就算了。”
瓷满:“……”
瓷满近乎呆滞地看着虚空中的进度条忽然一闪,百分号前面的数字亮了几下!
10%的字样原地蹦了蹦,而后唰然消散——
变成了0%。
瓷满膝盖一软,哭着跪了。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沉默哭泣;祝景同却仍然在后边歌功颂德:
“臣替江北难民谢过殿下。”
小郡主遽然起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踮起脚一把攥住了状元郎的衣领!
祝景同不知她想做什么,怕将她拽倒,只得下意识跟着力道动:“殿下何意?”
而后,郡主一撩裙摆,抬脚轰然踹翻了隔着湖面的屏风。
“狗贼!”
小郡主稚气未脱地哭着骂了一句,多年辛苦一瞬间付诸东流,简直委屈得无以复加;
惊怒之下,先是提膝在祝景同胯|下三寸狠狠一顶;而后在他痛得弯下腰时;一巴掌糊在了状元郎的俊脸上!
状元郎重心一变,就这么在震惊中被她打进湖里去了!
打进湖里去了!
众人全都懵了,全场鸦雀无声——
一时间都没人想起来去捞祝景同一把,新科状元在水里挣扎不休,咕噜咕噜吐泡;像条快要翻白还不得不顾着胯|下的鱼。
小郡主一手攥拳,哭着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对着元泰帝哭道:
“捐就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