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势力极大,因代代传承,早已扎稳了脚跟,连皇帝下令如今也要忌惮安家三分,但却未动及安家地位丝毫。这原因也是有的,一来,安家数百年来下来,自成立起,便对皇帝忠心耿耿,每年朝贡之物,就能极大充实国库;二来,每代家主都是政治能人,他们每位所提的朝政意见与所行政事,都对推动国家发展有极大用处,且在朝廷有不少依附;三来,安家虽是身为权势较大的家族,但与江湖门派关系密切,同时府内高手成群,每位下人都身怀武功。因而数百年来,尽管安家权势极大,但皇帝也未动其丝毫汗毛。 如今,今日是安家家主安纯阳四十生辰的日子。 凡送出去的请帖,基本都得到了回应。 朝廷命官,政事重臣,几乎都到了场,只见其相逢都温和有礼,相互寒暄,然后纷纷入了座,与此同时,江湖门派各个门派派主也携带家属前来赴宴,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自然的潇洒之气,大家纷纷对安家家主安纯阳祝贺。 宴会还未开始,贺礼便如流水般运了进来,有稀世的珍珠宝物,有绝味的珍馐良品,有罕见的海外狸奴,每一件东西拿出来,都价值天价。 安如九今日也是盛装打扮,玉色丝绸,玄纹云袖,墨绿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镶边,腰系玉带,宛如世无双的玉公子,让人不禁想到诗句,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整个人于会上一立,风采斐然,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 其中,更是吸引了江湖门派派主的一些女儿家们的目光,她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如九,纷纷被其好看的容貌给吸引。坐在边上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悄声对身旁的人说道:“娘,这人长的真好看。”她也注视着安如九,其远山眉黛,杏眼黑眸,长相秀丽,可见是一个佳人。 “九儿。”安纯阳在坐席上缓声说道:“今日你给为父带了什么贺礼?” 听安家家主这么一唤,宴会上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了安如九的身上。 安如九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玉匣,精致又高雅。她伸手恭敬递上,朗声说道:“父亲,这是孩儿亲手为您制作的丹药,上采玄阳草,下摘凤堇果,细火温煮,七日炼成。有强身健体,缓解疲劳,延缓衰老的辅助功效,父亲每日劳于公案,孩儿心疼不已,为此给您炼制了此药,并以父亲之名为其取名,为纯阳丹。” 说完,安如九打开玉匣,里面盛着数颗丹药,“这里面盛有九十九粒纯阳丹,意为长长久久,孩儿在此希望父亲身体安康,六脉调和,千秋功业,万古流芳,同时祝父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延年益寿比南山。” 数粒丹药整齐地放在玉匣里,每一粒都透着莹白的光泽,如玉珠般,在场的人看见玉匣里数粒精致的丹药,仿若鼻尖能闻到从玉匣传来的药草清香。 上采玄阳草,下摘凤堇果。朝廷大臣们听着倒未察觉出什么,但江湖人士这边听完无不紧握拳头,脸上露出惊讶又激动的神色,玄阳草可是生长于火焰山顶端这种极暑之地,生长条件极为苛刻,若想得到它,必要有忍痛耐热的体质,还有极为精湛的保存技术,才能拿到,也正是药效极高,却生长条件苛刻,成为了江湖之人梦寐以求的仙草。凤堇果更是生长于冰雪之封,隐匿于万雪之中,想找到同是极其不易。同时玄阳草与凤堇果,一个是极阳,一个为极阴,若非精湛的制药技术,根本无法将其综合制药,如今这安家长子竟用这两味草药制出了药丹…… 江湖人士们的手都微微颤抖,这才十五岁的少年,便学会如此制药了,早听说安家长子年少聪慧,诗词经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竟聪慧厉害到如此地步。 安纯阳听了安如九的话,缓缓点头,眼露欣赏之意,“九儿如此为为父着想,为父甚是欣慰。” 那药引是几年前师父送她了,一直存放于玄冰盒中,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安如九行了个礼,便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了。 没过多久,庆生宴开始了,精致的菜式由貌美的婢女一样一样地端了上来,让人不禁垂涎千尺。 大家把酒言欢,一派愉悦之景。 忽地,有个声音响起,“安家主,听闻您有一对儿女,为何今日没见到您女儿出席?”问话的人是江湖门派一中年派主,只见他剑眉星目,一身浩然正气,笑道:“早听闻家主女儿有倾城之色,传闻带沉鱼落雁之貌,具闭月羞花之姿,今日没见到,倒有几分可惜。” 安纯阳表情平淡,平和说道:“家女身体生来羸弱,常卧病在床,足不出户,今日未到,实在失礼,在下向各位道歉。顺便友人对其倾城之貌之称过誉了,家女还小,并不能看不出什么。” 他们所说的自然是安如释了,那个安如九从来没有见过的亲妹妹。 应该是在母亲胎中,她营养抢多了吧,把妹妹的那一份都抢了,才让她出生后一直在山中院里修身养病,安如九脑补。 门派派主见安纯阳都如此回话了,也不好说什么,便以酒相敬,笑着带过去了。 菜式上完了,开始了节目表演。 一位位身姿婀娜,衣带水袖的婢女上场,她们排好队,轻柔的音乐一响起,大家都翩翩然起舞,水袖随着音律,在空中弯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果然是安家的开场节目,赏心悦目。 一曲完了,大家都还未从乐曲中走出来。 正当第二个节目将上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安家主,可否让晚辈为大家舞一剑,为您这生日宴助助兴?” 众人都将目光投去,说话的人正是剑安派派主的女儿,冯若宛,她便是方才夸安如九长相俊美好看的女生。只见她容颜亮丽,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家家主,一股大方自然的江湖女儿之气流露而出。 安纯阳端酒的手一顿,目光落在了冯若宛的身上,他温和一笑,缓声说道:“也好,剑安派剑术名扬天下,景仰许久,今日能观赏到剑安门派派主千金舞剑,在下自是幸运不已。” 冯若宛听后,手中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饰剑,大方站于宴会中央。 她凝神聚气,一动未动。忽然,她剑锋向天一指,一股凌冽的气势由然而出,让众人皆惊,心里不由暗自赞叹,好身手!她虽身材娇小,但舞剑凌厉,毫无柔弱之气,随着她在空中翻腾,跳跃,那漂亮的身手,成了宴会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安如九在坐席上看着台上女孩的表演,心里也是暗暗赞叹,不愧是江湖女儿,这份大气让她心生敬佩,是平日大家闺秀不可比拟的。 冯若宛手持长剑,随着鼓点节奏翩然舞动着,她娇小的身影掠过了每一个客人,大家都被这浑然天成的气势给折服了,冯若宛的表情严肃地看着前方,忽地,她杏目闪过一丝光芒,随着鼓点的慢慢停奏下来,她一个翻跃,便停身下来,对着安如九,将剑双手递了出去。 江湖人士皆哗然,这是江湖礼节,舞剑助兴,若舞剑者将剑递给了在座的一位客人,那么这位客人便一定要接住,接着舞一曲,算是对对方的回敬。 坐在上席的安纯阳目光一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请安家长子接剑。”冯若宛看着安如九如玉的容颜,杏目里闪着一分羞涩的光芒,娇声说道。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看见冯若宛奉剑,众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安如九一怔,她自然不知道什么江湖礼节,但看到剑都递在自己面前了,肯定也不能拂了剑安门派的面子,她看了眼冯若宛,还未琢磨清楚她目光里的东西,便伸手接过了剑。 一个翻身,跳跃,她便站在了宴会中间,拿着剑向众人行了个礼,“献丑了。” 鼓点渐渐想起,安如九手握着剑,表情严肃,深吸口气,跟随者节奏舞起剑来。 师父曾告诉她:“剑法的精要就是将剑心与剑身合一,那些门派的剑法花里胡哨,实则用处不大,抠出里面的精髓之处,才是你用剑的目的。” 安如九的剑法和剑安门派的不同,非专一的剑招和气势,看起来十分杂乱,但每一招一式,都透着精练的感觉,江湖人士都一惊,原是无数门派剑法的结合。 跟随着音律,安如九挥动着手里的剑,不像冯若宛的大气凌厉,她的舞剑,优雅如天上贵人,仿佛在花庭里赏花,一切平和美丽的画面实则暗藏杀机,又潇洒如山中隐者,漫步于竹林中,透出一股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之意,让人不禁沉溺于这精练又悦目的剑术之中。 站在一旁的冯若宛看着会中舞剑的少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现在的他并非方才那般谦和有礼之态,当他拿起剑后,一股凌厉的气势便散发出来,举手投足间,优雅又洒脱,原来贵公子舞剑,是这么的赏心悦目。 冯若宛感觉周围的景象都消失了,唯独剩下了眼前这个舞剑的少年。 一曲终了,安如九手一挥,剑锋朝地,结束。 会上一片安静,逐渐的,掌声慢慢响起,众人心里都赞叹着会中的少年。 精通诗词,学识渊博,会制良丹,医术斐然,剑术精湛,武功高深。 安如九在这一夜便出了名。 随后几月里,安家长子,得到了一称号,名为一品公子。 舞完剑,安如九便退下了,心里呼了口气,终于完了。当她坐会席位上的时候,母亲柔和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尽是欣赏之意,安如九微微一笑,然后便一边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看着接下来节目的表演了。 可是逐渐地,她就觉得不对劲,发现隐隐有无数道目光在看她。 安如九拿起酒杯,垂下眼帘,用余光扫了一遍,手一顿,原是在场的大多数女性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心里一股恐慌之感油然而生。特别是一个方向的,那位递她剑的女孩,目光更是毫不避讳,眼睛发亮地看着她,眼里都是不可描述的情愫。 安如九淡定地放下酒杯,终于体会到“芒刺在背”的感受了。 宴会逐渐接近尾声,安如九找了个借口提前出去了。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她感觉自己肩上的十斤大石卸下来了。 今天的这次庆生宴,还挺累的,好好洗个澡,休息去吧,安如九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