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对过去某种顶级猎食者的畏惧和崇敬，一种铭刻在基因深处的本能。

“谁派你来的？”男人问。

韩子栋不知道，他回答不出来。

男人眼中的光芒愈加炽烈，牢牢插在他手背上的刀片被活动的骨骼折断，刀柄带着半截刀刃掉到地上。

“谁派你来的？”男人又问。

韩子栋想说不知道，可是他开不了口。

剧痛麻痹了神经，恐惧掐断了呼吸，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口舌，就连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都算是奢望。

“我给过你机会了。”男人低声说。

宛如宣判死刑，韩子栋的心彻底凉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扯碎了，大片大片的温热染上肩边。

他低头，那只堪比钢铁的手掌已经将指尖没入了肩胛骨下的皮肉里，喷涌出来的红色液体来自他的血管。

连哭嚎的机会都没有，男人已经将另一只手塞进了他的口齿之间，门牙瞬间变形，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把嘴角撕裂。

蜂鸣声顷刻占据耳边，意识混乱一片，韩子栋甚至做不出最简单的思考。

他拼命挥舞拳头砸在男人的脑袋上，然而那个男人像铁桩一样纹丝不动，手却被震得生疼。

很快他的拳头就软下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韩子栋没有能和这个男人交流的机会，他只知道这个男人正处于盛怒之中。可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在了脸颊上。

湿湿的。

雨点一个接一个地从空中滴落下来。

像是被雨水淋醒了似的，男人忽然松开了手。

韩子栋一下瘫软躺倒在地上，这个可怜的家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肩胛粉碎性骨折，脊椎变形，动静脉同时被切断，不停流逝的鲜血正在侵蚀他的意志。

落在地上的点很快就连结成片，雨越下越大。

血融进雨水中，韩子栋感觉到温热和冰凉同时包围了他的身体，他的脑海此刻空荡荡的，勉强睁开的眼中视野模糊。

那个男人正仰头沐浴在雨幕之中。

手背上的伤口正在愈合，浓郁的蒸汽在男人的全身翻腾。

雨水从男人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聚集在下颚。他眼中明亮的光焰已经熄灭，黄金瞳下藏着稀松平常的黑色。

韩子栋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冷傲或者残酷，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强大的施虐者该有的眼神。

他甚至分辨不出男人眼角流下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