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怎么样?”林锡明问。
“查到她家有个远房亲戚,如果那家人不愿意收养,只能送去孤儿院。”
“你的雇主为什么不收养她?”
“我们不是慈善机构。”酒德麻衣淡淡地说。
林锡明不说话,他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吃掉了。
“她家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突然问。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为什么问我?”
“你的表情。”林锡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肉屑,“你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开心么?”
酒德麻衣叹气,她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了林锡明,“通过虹膜可以识别出这个实验体的真实身份,他们至少没把档案全部删干净。”
林锡明瞄了几眼,加拿大人,2001年出生,家里有一个妹妹。
他皱眉,“都没有成年,还是个孩子。”
“当时项目还不在加图索家名下,但又或许他们一直在暗中投资,秘党还没解散的时候他们还得继续装正派人士。”酒德麻衣说,“总之项目的投资人出手很慷慨,养不活孩子的穷苦家庭也许会接受他们的提议。”
“他为了妹妹主动献身了。”林锡明猜到了。
“经过龙类血清的改造,他的听觉会变得非常敏锐,或许是听到女孩的哭声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所以才出现了短暂的失控。”酒德麻衣低声说。
“所以把女孩关起来的就是她的父亲?”林锡明问。
“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瞒过了警方。”酒德麻衣点头。
“所以这是一出善良大哥哥见义勇为的戏码?”林锡明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们是不是还得给他颁个奖章?”
“只是一个普通人被杀害了。”酒德麻衣把平板电脑也丢到了身后的油菜花田里。
林锡明还在体会着这句话里所包含的分量。
龙血带给了混血种们超越一般常人的能力,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对普通人随意动用私刑。
不管理由有多么正当,一旦跨过了那个底线,即为恶。
“刀呢?”酒德麻衣问。
林锡明指了指后面。
酒德麻衣扭头,只看见那柄泛着蓝华的长刀正歪歪地插在花田里,刀身散发出的寒气让周围一片油菜花都化作白霜凋零。
“我看你也把东西都往里头搁。”林锡明解释。
“雇主要是看到了,估计得气晕。”酒德麻衣久违地想扶额。
“你那雇主的意思就是拉我入伙呗?”林锡明从塑料袋里又拿出一个包子,“虽然我连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都还没搞清楚。”
酒德麻衣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没说话。
许久后,她指了指空中的那团凝胶,那个他们合力击败的实验体。
“人类的贪欲是无限的,就算龙类已经死绝了,仍然还是会有人怀念渴求那个种族留下的力量。”酒德麻衣缓缓地说,“龙类曾经统治奴役人类,如今那些混血种们自诩为新龙类要重新统治世界,为此不惜对曾经的战友挥下屠刀。”
林锡明怔怔地看向酒德麻衣,这个一向冷淡的女人眼中此刻却燃烧着火光。
那是仇恨,因为亲密之人的死去。
“够了。我不会因为那种拯救全人类的理想而心动的,我过了那个年纪了。”林锡明咬了口包子,“我愿意跟你过来完全是因为我自己。我想要知道我是谁。我想知道十年前这把刀的主人是谁。”
没有拒绝,他似乎早就默认了。
“也是,我早该想到的。”顿了顿,酒德麻衣点头。
“再不吃要冷了。”林锡明突然又说。
酒德麻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她低头犹豫着,小小地咬了一口。
还没冷,面粉落到舌尖又甜又涩。
微风拂面,油菜花一大片一大片地伏倒,掀起阵阵金黄色的浪花。
还不到早上九点,背靠花田面向湖泊,这两个人就坐在田埂上,吃着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