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若轩单手撑在太阳穴揉着,眼皮微阖,沉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声音干涩:“如果一个女人,做过很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原谅她吗?”
赵泉笑:“那要看是什么事了......绿了?”
本来是句玩笑,可段若轩竟真的没有反驳。
昏暗房间里,没有开灯,唯独一段柔软的月光借着夜色悄然播撒,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难解的清冷感。
眉眼清隽,却有难掩的疲色。
这段沉默,让赵泉倒吸一口凉气,暗叫自己还真猜中了。
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绿帽子是什么?是一生之耻啊!秦鹮那小姑娘看着清清淡淡的,却干得出这种损事?
他有些愤愤,却不得不放轻松,假借开玩笑的语气:
“要是我,肯定不会原谅,因为有PTSD了,再在一起,怕是我每次抱她亲她都有心理障碍,更别提床上那档子事了。有过一次背叛,以后草木皆兵。”
......
......
段若轩没有说话。
冗长的沉默让人窒息。
赵泉不知自己话说得是否太重,叹气过后,又点了一支烟。
打火石咔嗒一声,火苗一闪即灭,只余半明半昧的火星子在黑暗里显得灼烈,烟草味压抑却也嚣张,他透过烟雾去看段若轩的脸,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眉头微蹙着,眼神落在一片虚无的空白里,没什么情绪,却又像压了千万心事。
鲜少有这样的一面。
孤寂,且脆弱。
赵泉忽而在脑海中冒出一丝惆怅来。
看惯了他的乖戾嚣张,桀骜锋利,突如其来这样的一个段若轩,赵泉有点接受不了。
像是利牙尖刺都被拔掉的小兽,只在没人看见的夜里,躲在角落舔舐身上的血洞,不哭不闹,却让人心尖发涩。
长痛不如短痛。
他啧了一声,犹豫半晌,决定再给他捅一刀:
“阿轩,你赵哥比你大,虽然你平时跟我没大没小,但多活的十几年,不是白活的。我劝你,回头路真不好走,有过裂痕的感情不是那么好修复的,你就算拉着扯着不松手,以后的日子也注定不好过。”
心事像无声的暗流。
也似连绵的山脉。
在漫长无边的黑暗里,起起伏伏,扬了又落。
段若轩长腿支着茶几,半边身子靠在沙发上,指尖敲着额角,好像在思考,也像在发呆。
赵泉又一支烟燃灭的时候。
他忽而笑出了声。
声音喑哑,在冥冥的黑夜里,犹如尘落:
“我知道,可是没她的这些年,我一个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既然总要疼一回,那就拉她一起。”
“这是她欠我的,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