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乍时一静。

秦氏把姜烟拉到另外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大一些的手绢儿，叫丫鬟给他戴上。

姜烟赶紧把手绢儿往脸上捂，大意了大意了，他忘了这可是一张勾得周家上上下下几十个见惯了女人的男人都把持不住的祸水脸，幸好是在这儿，要是在外面街上更糟糕。

手绢儿遮到鼻梁中间，只露出一双眼睛，虽然还是美丽异常，但好歹不会叫人一眼就走不动路。

姜烟望着那些还愣在原地的人，拉着秦氏一顿小跑。

慢慢的，街道入口那儿的声音越来越大，冲天的光亮也渐渐扩大，当姜烟拉着秦氏跑到街口那儿，一眼望去便被席卷进花灯的海洋。

只见街道上头挂着一排排莲花金鱼小猴子小鸭子小老虎的灯，街道两边则是摞得高高的灯墙，下面挤满了看等买灯猜灯谜的人。

而街面上，是摩肩擦踵的人们，有平民百姓也有穿着富贵的公子小姐，大家手里不是拿着灯就是拿着沿街买的吃的东西，更有那些被父母抱在怀里抗在肩头的孩子，银铃似地笑声此起彼伏。

这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热闹，满满的烟火气和最纯粹的节日氛围。

姜烟已经不知道看哪儿了，指着左前方灯墙里的一盏灯:“那盏灯做得真好，上面的画怕是出自不一般的大家之手。”

秦氏被他拉着，跑得胸口起伏，她顺着姜烟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那一盏圆圆的灯，她不懂字也不懂画，但是就是看着舒服，“放得那样高，怕是有钱也买不到，要靠猜灯谜才行。”

“你要不要去试试?”

姜烟摆摆手:“我肚子里这点墨水，一个都猜不中，咱们还是买一个普普通通的就行了。”

姜烟看着人流，道:“姐姐你待会儿抓紧我，别走散了。”

秦氏望着他的衣袖，伸手抓住，心好像被眼前的万千灯火暖和了，“好。”

“那咱们进去，逛街去。”

姜烟秦氏，以及杏儿和一个丫鬟一个小厮，迎头扎进人堆里，瞬间，眼睛耳朵全被塞得满满的，五颜六色的烛光透过花灯投射下来，将身边所有都染上了颜色。

姜烟走在最前面，在人群里挤开一条缝，带着秦氏他们走到一个卖花灯的摊子前:“小姑娘，你这花灯怎么卖的?”

卖花灯的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睛，后背酥酥麻麻的，伸着手指头道:“圆形方形的五文钱，其他的都是十二文。”

姜烟看了一眼，对秦氏和杏儿他们道:“一人挑一个，挑好我付银子。”

杏儿和另外两个丫鬟下人摇头，还没说话，就被姜烟堵了回去:“灯里有蜡烛，别人不敢用力往你身上挤，你们三个是不是不怕挤啊?”

三人一想到刚才走过来的恐怖景象，二话不说挑灯去了。

秦氏就没见过比他还能说会道，鬼精鬼精的，指着挂着的一盏小老虎灯对卖灯的姑娘道:“那盏灯拿来我看看。”

卖灯姑娘见她要的是十二文一盏的老虎灯，甜甜的答应，取下灯交到她手里。

秦氏看着做成小老虎形状，画着虎斑纹路的花灯，把花灯递给姜烟:“这适合你。”

姜烟举着花灯看看，点点头:“是挺好看的，正巧我也给你挑了一个。”

他把灯举到秦氏面前，是一盏白玉兰模样的花灯，做工不算特别好，但颇有几分神韵，在摊子上的一众花灯里很是出众。

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