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仆道:“大奶奶难得遇到个说得来的,稀罕些也正常。”
周慎本来想说秦氏不该和姜烟这样的人待一块儿,但想到姜烟给他和周秀出的主意,终是没有说出口。
老仆接着道:“您之前才带着大奶奶和三爷从大夫人院儿里出来,大夫人转手就給二爷送了两个填房,二奶奶怕是心头憋闷才来找大奶奶散散心。”
年纪大的人,就喜欢活泼些的,特别是周慎和大奶奶都是沉静得过分的性子,老仆就愈发喜欢二奶奶的性子了。
周慎声音沉沉的,“又在胡闹些什么,延兴那身子骨是能随便折腾的!”
老仆叹了口气:“夫人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二爷那儿了,想尽快有个孙子。”
说起大房的事,老仆是叹不完的气,按理来说大爷是大夫人的第一个儿子,从小又聪明又懂事,还得老太爷亲自教导,大夫人理应以这个儿子为荣,但可惜,大夫人对大爷虽然不像三爷那样动辄大骂,彻底当成了仇人,但也难得一个好脸。
旁的人家要是嫡子这么多年无子,早就关切备至,再不济也要给儿子房里头准备几个美貌的姨娘,期盼早日有个孙子。
可偏偏大夫人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问过半句。
老仆望着周慎,小心翼翼地道:“大爷,您也该有个孩子了……”
一说起这个话题,周慎就沉默以对。
而走过来的秦氏也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夫妻二人的目光撞到了一处。
周慎对老仆道:“此事无需再说,你先退下吧。”
纵使老仆再着急,怕周慎身后无人,但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脸色暗淡地退下了。
秦氏走到周慎身边问道:“刚才我恍惚听到你和钟官家说到烟儿,他那儿有什么事吗?”
周慎没瞒着她:“夫人给延兴房里送了两个姨娘。”
“她真是病急了乱投医,也不怕损着延兴的身子。”
秦氏一听周大夫人往周宏房里送人,刚刚还扬着的嘴角撇了下去,“烟儿刚和二弟成亲没多久,她这样让烟儿如何在宅里过日子。”
怨不得烟儿会来找自己,原是受了委屈没地方说!
秦氏一想到姜烟回去之后就要对着周大夫人送的两个姨娘,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烧一样,而且二弟那身子,也不像能折腾得出孩子来的。
周家大房两个男丁注定无子,秦氏知道,若不是周慎身体有异,根本轮不到自己嫁给他。
她虽是秦家的嫡小姐,但亲母早逝,舅舅家也落败了,家里头的继母整天只为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打算,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她那亲爹也不消说,生的女儿一大箩筐,也没见他关心过哪个。
对周慎,秦氏是敬重大过一切,她深知要不是周慎,她这些年的日子不能这么舒服。
夫妻二人都觉得周大夫人往周宏房里塞人大大的不妥当,但各自有各自的理由。
而另一边,往院里走的姜烟被一个慌慌张张的婆子撞上了,婆子见是宅里的主子,连忙弯腰行礼。
姜烟看她身后道士打扮的人,随便问了句:“"这是往哪儿去,"再忙也要看着路,不说撞到人,自己跌了也难受。”
婆子苦着脸道:“回主子,奴婢是三房大奶奶身边的,我们二爷除夕那天晚上不知道被什么脏东西拖去了,回来后就一直神神叨叨地说有鬼有妖怪,大奶奶叫奴婢去请法师来瞧瞧。”
姜烟记性不错,除夕家宴那天把人差不多认全了,三房大奶奶的二儿子,不就是周昌。
他撞的哪门子鬼——
姜烟突然想起来,自己那天晚上干的好事。
他立马对婆子道:“快带人去好好给你家爷看看吧。”
“是,是。”婆子忙不迭地带着道士走了,敦厚的身影硬是成了一道旋风。
姜烟够着身子往那边看了看,直到婆子的身影消失在墙拐角那儿,才拍拍胸口。
“二奶奶,您怎么一脸……嗯,那样的表情呢。”杏儿歪着脑袋问。
姜烟心里头咯噔一下,仔细望着杏儿:“什么那样的表情?”他边问边想,自己那天做得够隐蔽的,应该没露出让人看破的马脚吧。
杏儿眨了眨眼睛:“奴婢也想不明白,大概是希望三房的昌二爷好好的吧。”
好的,驴头不对马嘴。
姜烟放下心了,道:“都是周家人,我自然想都好好的才好。”
“快些回去吧,天都要黑了,咱们可没带灯笼。”
杏儿赶紧拎着糟鹅掌追上去,“二奶奶你走慢些,奴婢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