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正想跟秦氏说两句话,秦氏先开了口:“去我那坐坐喝杯茶吧,前些日子刚得的好茶,还没开封。”
“……”姐姐啊,你这是给我创造机会啊,要是你知道我要做的事儿,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一茶杯嗑死我。
姜烟没拒绝,道:“那咱今天要吃大户了,大奶奶不能心疼啊。”
“你可真是个妙人儿,”秦氏忍不住笑,吃大户,这词儿真是新鲜得让她多看了姜烟几眼,“放心吧,茶水管够,任你多大的肚子,都能给你灌满。”
“有大奶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姜烟道,吩咐杏儿,“去把昨天买的糖食糕点用好看的盒子装了,拿到大奶奶的院儿里。”
秦氏:“我那儿都有,不用去拿。”
姜烟道:“我自是知道大奶奶不缺这点吃的,可有来有往才有趣不是,你出茶,我出糕点,我也不算白吃大奶奶的茶了。”
“也是叫大奶奶尝尝外头的东西,整天都呆在府里,吃什么都一个味儿。”
秦氏想了想也是,还生出一些期待,十几年如一日地在府里,山珍海味都吃厌烦了。
她点点头,脸颊出现一个小梨涡,“那行,小月也去叫秦七家的弄些糟的鹅掌来。”
“糟鹅掌?是大奶奶屋头独有的吃食?”姜烟问。
秦氏回他:“是,秦七是我陪嫁的奴仆,他家屋里人做得一手好糟鹅掌,我闲着的时候就会叫做一些。”
“那我今天要好好尝一尝。”
两人肩并肩,一道从周大夫人的院子出来,往东边去。
走了一柱半香的功夫,才到周慎和秦氏住的院落,只见院门上挂着一块沉甸甸的匾,刻着远山院三个大字,院门两边则是两块木雕的对联。
往里去,则是一块影壁,绕过回廊,则是正屋,正屋前也挂着两块木雕对联,上面写着:
行谨坚其志,
言谨崇其德。
又过了一间屋,挂着的对联则是:
祸患积于忽微,
智勇困于所溺。
还没进去,只观其外,就让人的肩上像被放了两座山,压得人出的气儿都轻了。
见他望着对联,秦氏有些诧异:“你识字?”
当下世人皆以女子无才便是德教导家中女儿,莫说寻常百姓,就是世家大族,也深以为然,秦氏就不识字。
姜烟收回目光:“些许认得几个,不精。”
“女子不需要精,你能读能看,已是不易了,”秦氏连着问,“你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怎的能教你认字,想来应是精通诗书的,不然不会连女儿都要教。”
姜烟这才想起自己能看懂字,在当下这个年岁有多让人惊讶。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是说着玩玩的。
能读得起书的,都是家底颇丰,有些底子的,寒门想要出贵子不说比登天还难,那也差不多了。
而这里面,还要排除商籍奴籍子弟。
就像周家,银子再多子弟也不能参与科举,每年往上面送的银子都能压得死人,只为了与一些人脉保持关系。
姜烟连忙道:“我家里都是些大老粗,哪里识得字,是我还小的时候,隔壁有家私塾,先生教的时候声音大,我跟着学的。也就这么三脚猫的功夫了,多的认不得。”
秦氏信了,“那也很好了。”
姜烟怕漏了馅儿,转移话题:“这天真冷,待会儿要多喝几杯热茶。”
秦氏便连忙引着他到自己的屋,一边叫人把炭火烧旺些,一边叫人拿茶具和茶叶上来,还有之前说的糟鹅掌。
南方都不烧炕,只烧炭盆,周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不管主子在不在炭火都燃着,所以一进来就暖和了不少。
姜烟坐在矮脚的椅子上,把手放在炭盆上面烘着,没一会儿,几个丫鬟拿壶的拿壶,拿茶的拿茶,行云流水地沏茶,又有丫鬟在炭盆旁边放了一张和椅子差不多高的小桌,把一盆红褐色的糟鹅掌放在桌上。
这糟鹅掌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味道霸道极了,刚放下姜烟就闻到了香辣的味儿。
他最喜欢的就是辣味,一闻到糟鹅掌的味儿嘴巴里就生出了口水。
秦氏看他的目光,对丫鬟道:“快递双筷子给二奶奶,再上点甜汤来。”
姜烟也不客气,接过筷子夹起鸭掌,尝了一口就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这道糟鹅掌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