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什么都没了。”中年人呆呆的望着眼前这片碧蓝无际的大海。
海风阵阵吹,中年人的心也随着这阵阵海风愈来愈凉。
数十年积蓄,一夜风雨,什么都没了。一想到到回去之后那一笔笔债务,中年人都恨不得一头扎进这海水中,一死百了。
“师兄,这厮有病吧?”一名黑衫少年挠着脑袋,看着这海商狠恶的瞪着自己这边,还以为这家伙是被风沙吹坏了脑袋。
被称为师兄的青年一袭灰衣长衫,看着海面上还漂泊着那些碎木船骸,也只能摇头一叹,原本在岛边练武练得好好地,当时见海边远远的有个人影扒在木板之上,似乎是遇上了船难了。
一想到昨夜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只万岁螯龙欲登天阙,却不想渡劫失败,引得东海波涛四起,想来眼前这个倒霉的商人便是昨夜的受害者吧。看着海商那般失魂落魄的表情,青年踩着柔软的沙滩来到海商身边,递给他一壶清水,淡淡道:“在下杨亥民,这位先生,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
话还没说完,中年人便一把将水壶打翻在地,恨声道:“你懂个屁!九出十三归的利,现在我连老婆本都赔进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亥民闻言微微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海商是借了高利贷了,难怪连死的心都有了。
“看好他吧,别让他寻死就成。”杨亥民也拿此人没了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过那东躲西藏的日子?只是不知道此人妻儿如何了。
中年人呆呆的望着海面,巍然一叹,年轻时想过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但却因为戒不了这手的赌瘾被赶出宗门。原本靠着家里那些余财,也能勉强度日,但十赌九输,原本温饱之家几年下来已是家徒四壁,直到那个女娃娃呱呱落地时,自己才知道,之前三十年的人生都他娘是白活了。
看着女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自己剁了根手指,发誓要让她们娘俩过得幸福!但...
想到这里,中年人忍不住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四指红印深深刻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
赌瘾再犯的自己,将那个一路无怨无悔陪着自己共啃窝窝头的女人卖到了妓院,那女婴呢?也就一壶酒钱的价钱便送给了妓院的老鸨子。
也就从那时起,自己经常做着同样一个梦,梦里有她,还有那女娃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后来自己真的戒了赌瘾,卖了那间本就不值几个钱的小茅屋,日夜里都拼了命去挣钱,但那可恨的老鸨子却看着那女娃娃一天天长大,日渐水灵,那赎身的价格也一抬再抬。
终于,自己下定决心,借下了一笔高利贷,东拼西凑买了一船货物,想着只要这次一回来,自己就能将她们娘俩接回来,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但如今呢?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中年人想死,但不敢死啊!
杨亥民不知道海商的故事,只当他是一个可怜人,但在孤岛十余年来,也只有自己与师父、师弟三人,除却这一身武功,便再无他物,即便想帮也是爱莫能助。如今也只好等待海商情绪安定下来,再想想其他的法子了。
此时的天还不是很亮,不知什么时候,海面被一层烟雾所笼罩起来,烟波浩渺,神秘非常。
一声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杨亥民静静看着海面,那一个如小型岛屿般的龟壳渐渐浮现在海面之上,巨物登岸了,每踏一步,地面似乎都会震上一会。看着这只巨物侧身上疤痕,杨亥民稍稍舒了口气。
毕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这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换做其他灵物被天雷劈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唯独这老王八还好好的,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到海岸来等着看日出,然后晒晒太阳。
“老王,看起来精神不错?”杨亥民微微一笑,捋了捋那巨兽颌下的长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