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富贵险中求,但此时此刻却是自由险中求。
只犹豫了须臾,卞瑛瑛还是决定上了那顶轿子。
原因很简单,虽然知道是圈套,但这却是一个能借机令自己逃出太女府且不连累到其他人的绝好机会,虽然现下还不知伪装成皇太女手下的这几人是谁派来的,用意又是为何,但是自己应该还有办法对付。
这就要感谢府里那个身兼二任,既是太医又是御厨的岑香陌了。
在前不久刚知道左丘玉人垂涎自己的时候,卞瑛瑛怕还没等逃走就被对方得了逞,所以就暗地里拜托岑香陌给她一些能快速致使人熟睡的药物,为的就是到了千钧一发万不得已之际,自己能有办法阻止左丘玉人的行为。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对外提及,所以和岑香陌说的也只是自己失眠得很厉害而已。
尔后,卞瑛瑛又稍加改动,把那些药物添加到香料之中,做成不用喝下只需点燃也能使人昏迷的类似于迷香之类的东西。
从那之后,卞瑛瑛便将其随身而带,为的就是遇到突发的情况自己能有周旋之力,却不想此物没对左丘玉人用上,今日倒是便宜了其他人。
轿子果然如预想中走了与太女府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先前秦铮重伤回京的那段时间里,卞瑛瑛有时间仔细熟悉了一下京城的地形,知道再往前不远就该出城了,毕竟刚参加完高考没有多久,死记硬背的能力还是有的。
出城以后,抬轿子的几人明显提升了速度,卞瑛瑛却与之相反,慢慢地用手帕遮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不慌不忙地用火折子点燃迷香,硬着头皮虚情假意又极富感情地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似乎是在求救。
......
太女府的书房里,左丘玉人正坐在桌案后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奏折。
房门外,一个身段窈窕貌若天仙的女子端着一盘糕点款款走了上来,只是眉宇间却没有那般坦然大气,反倒有些小心翼翼的,她客气而又紧张地问红笺道:“红总管,我亲手为殿下做了一些点心,不知能否进去送给殿下?”
“当然可以,只不过殿下此时正批着折子,姑娘动作轻尽量轻一些,不要扰了殿下。”红笺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和煦的笑容。
柏嫣然乖巧地点了点头,走进书房后又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她出身微寒,连原本的名字都已记不清,很小的时候便因家穷被卖到舞坊,后因其舞姿精绝容貌出众,起舞之时脸上总会浮现一抹清丽的笑容,故被舞坊主起了一个嫣然的名字,意为嫣然一笑百花迟。
两年之前在某个权贵的生辰宴上,柏嫣然作为舞坊的代表,奉命去其府上献舞,舞毕后在自己穿过前院欲离开之时,被一个出来透气的好色男宾客差一点拉到暗处强行玷污,关键时刻,被从此处路过的左丘玉人撞上并救下,后来更把她从舞坊赎出并带回太女府。
“殿下,我给您做了些点心,您尝尝看?”
柏嫣然一双美目柔情似水地看向桌案后的女子,犹记得在当初自己最危急落魄的时刻,是这个身穿杏黄蟒袍的年轻女子护自己周全,她那冠绝天下的容貌与气质,解救自己之时的果断与霸气,以及将自己接回府里以后的温柔与耐心,这林林总总一切的一切,无一不让自己对她钦佩仰慕,对她情根深种。
只是可惜......
“嗯,放下吧。”
左丘玉人并未抬眼,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几个字后,依旧低头批阅着奏折。
只是可惜,进府这两年来,殿下她,却从来没有碰过我......
柏嫣然的双眸不知不觉黯淡了下来,这两年间,左丘玉人虽然对她很好,吃喝不愁还经常打赏给她不少绫罗绸缎珍珠翠玉,但也就仅止于此了,虽偶尔也会去柏嫣然的房里看望她,但一向都只是普通的谈天或者一起探讨舞艺,从未有过亲昵的言行与举动,更是从来没有在她那里留过宿。
难道是殿下嫌弃我的出身?可是府里那些出身富贵的姑娘们,殿下也不过都只是利用而已,从来没有真的将谁放在心上,还是殿下觉得我生得不够美丽?可是当初不正是殿下夸赞我姿容绝佳,举世无双吗?
越是这样想着,柏嫣然越觉委屈,她双目泛红,忍不住轻轻抽噎起来。
听到异样的动静,左丘玉人总算是停笔抬了眼,却见柏嫣然正泪眼朦胧地瞧着自己,不禁心下一惊:“嫣儿,你怎么了?”
左丘玉人虽对外冷酷无情狠辣决绝,但却偏偏最怕美人哭泣,尤其是生得这么美的美人。
“殿下是讨厌我吗?”柏嫣然的语气中,几分幽怨几分凄然,还有几分撒娇妩媚之感。
“怎么这么问?”左丘玉人将方才批阅过奏折的毛笔架在笔山上,略有诧异地直视着柏嫣然的双眼。
“不然殿下为何从未要过嫣儿呢,是嫣儿生得不够美,不足以让殿下心动吗?”
柏嫣然擦掉眼角的泪痕,一双玉手或因激动而轻轻颤抖着,她解开腰间丝带褪下外衣,只余一件胭脂色的肚兜紧贴着身子,露出脖颈肩膀以及双臂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如凝脂,如美玉。
提起裙摆缓缓坐到左丘玉人的腿上,柏嫣然那双玉臂环过对方的肩颈,白皙的身子在对方的蟒袍上轻轻蹭着,冰肌玉骨,雪腻酥香,一双杏眼既娇媚又魅惑。
“从两年前起,嫣儿就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于心如此,于身......自然也是如此。”
朱唇轻启,柏嫣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随即向左丘玉人同样红嫩的双唇贴去......
......
随着那几声火急火燎的求救声,抬轿子的人终于还是停了轿,掀开轿帘想看看里面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却在一瞬之间,头脑突然一阵眩晕发紧,随后便接连晕倒在了地上。
卞瑛瑛从轿子里跳出来,跑到通风处大口喘了好一会儿气,这才回来用脚踢踢那几个轿夫打扮的人,确定他们真的昏死过去才放下心来。
方才出城以后,那几个人并不急于下手,卞瑛瑛便知他们应该不会要自己性命,只不过是奉了不知何人的命令将自己掳走而已,于是便点燃了迷香又故意吸引他们的注意,好让他们中香昏迷。
将剩下的迷香收好,卞瑛瑛又看了眼七扭八歪倒在轿子前的几人,心说若是在他们身上搜寻一番说不定会找出些线索,只不过碍于男女有别,最后这个想法也没有实行。
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卞瑛瑛心道不能在此久留,以免发生变故,又慨叹这几个掳走自己的人所用工具竟是轿子而不是马车,不然自己也可以乘马车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