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因为......”
莫欢没有想到卞瑛瑛会突然发起质问,一时之间毫无准备,支吾了半天,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我来替你回答吧。”
卞瑛瑛的眼光中带着几分不屑,从莫欢的脸上略略扫过,她昂首直立目视前方,语气不疾不徐,淡漠疏离:“今日早些时候,我与婢女二人曾去府中库房取些东西,不料却在那里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暗算,险些受了伤,婢女一时情急不慎说出了皇上赏赐予我宝石发钗的事,所以如果还有另外一人知晓此事,那便只能是当时躲藏在库房中暗算我的人了。”
“而那个人,势必会告诉他身后的主子——”
说完这话,卞瑛瑛重新看向了莫欢,眸光沉静如水,冷若冰霜。
坐在她们身前的左丘玉人,突然就觉得此时此刻的情景有些似曾相识。
犹记得当初在街尾的成衣铺第二次见到卞瑛瑛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从容不迫地同定国公府的冯青蓉理论,一张小嘴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一双美目是自信坚定无所畏惧,仿佛纵使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她也能如此镇定自若,云淡风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左丘玉人便隐约觉得,这个女子是与旁人不太一样的。
“殿下,她污蔑我!”
就在左丘玉人陷入沉思之际,身前的莫欢突然大声喊道。
这莫欢也算是将门之后,但是上面有个武艺超群的哥哥继承衣钵,所以莫欢从小并没有任何压力,反倒被宠得有些娇生惯养,任性妄为,这会儿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想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却先想到的是胡搅蛮缠倒打一耙。
“你只需回答她所提的问题,至于是否污蔑于你,到时自然便会明了。”左丘玉人并未偏帮于她,只是淡淡说道。
“唔......”听完这话,莫欢又支吾了两声,尔后道:“我、我是无意中听府里其他人说的。”
“敢问莫姑娘此人是谁?”卞瑛瑛继续追问道:“陛下与刘公公当天便已回宫,自是没有机会同你说起,当时知道赏赐一事的人如今都在场,请莫姑娘告知究竟是听谁所说,我也好让其当面与你对质。”
“这......”莫欢哑然,无话可说的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是有备而来,怎么这会儿莫名其妙就陷入了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恐怕也是没什么可说的。”卞瑛瑛轻蔑地哼笑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而是将身子转向了正对左丘玉人的方向,尔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莫姑娘先是让人在府库暗害我,一计不成,此刻又欲陷害我偷盗钱财毁我清白,素闻殿下为人一向公正,还请殿下还瑛瑛一个公道。”
卞瑛瑛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声声敲击人的心房,莫欢紧张心虚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听罢她说的话,左丘玉人缓缓抬了眼,目光沉冷地问莫欢道:“她说的可曾属实?这一切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没有,殿下,我没有......”莫欢有些慌乱地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却抵死不认:“我房里的下人那会儿也在仓库里拿东西,许是一时不慎撞到了架子,并不是有意要害别人的,请殿下明察。”
“你说的那个下人......”
左丘玉人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向院门口扬了扬下巴:“是他吗?”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护卫挟架着一人大步走进院中,被他们架在中间的人蓬头垢面满身血污,只余了半条性命,看上去惨不可言。
莫欢一看见那人,心中便猛地跳了一下,惊恐不安道:“如今事情还未查明,下人只是无心之失而已,殿下打算怎么处置他?”
左丘玉人未着一语,只是轻笑了一声,低头懒懒地转着手中的镯子。
倒是站在身旁的红笺冲莫欢微微行了个礼,然后道:“莫姑娘,真相为何已经不重要了,此人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但是他在府库推到架子致令殿下受伤是事实,如今小惩大诫留他一条性命,已经是殿下开恩了。”
莫欢不禁一愣,虽然她已知左丘玉人今日在仓库中恰巧救了卞瑛瑛一命,但她却丝毫不知其受伤的事情。
事已至此,她再也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半分了,如今只是下人受了惩罚,若自己再过多言语,很难不引火烧身牵扯到自己。
却见左丘玉人向两个护卫使了眼色,二人便架着那个浑身是伤的奴仆退了出去。
左丘玉人对卞瑛瑛说道:“本宫已让人废了他一双手脚赶出府去,算是对白天的事给你一个交代,至于现下......”
又侧头睨了莫欢一眼:“你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她偷了你的发钗吗?”
莫欢愣生生地站在原地,只觉心跳一下比一下快:“没有......”
“嗯。”左丘玉人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依先前说的,给她道歉吧。”
“不......殿下,我、我如何能给一个平民女子下跪道歉......”许是觉得受了屈辱,莫欢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搜查开始之前你已经答应过了,换做是瑛瑛,若此刻你真的搜到了证据,或打或罚,想必她也不会这般推脱。”左丘玉人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却有着不容质疑的气势:“你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平民女子吧。”
“可是......可是......”
莫欢还想找些其他借口,却肉眼可见左丘玉人的脸色一点一点沉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