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瑛瑛其实是挺佩服这些护卫的,换做是自己绝对不可能一动不动站上半个时辰,好在这间铺子漂亮衣服和新奇的玩意儿不少,卞瑛瑛走走看看,倒觉得这半个时辰过得并不算慢。
然而站在另一边的冯青蓉可就受了罪了,她本就娇生惯养身体娇弱,只站了一会儿双腿便开始发软,可惜店里并没有其他能坐的地方,左丘玉人和店主正说着话,冯青蓉不敢打断,也不敢不经请示就擅自离开,便只能强忍着不适在原处站了半个时辰。
堂堂皇太女能对一间小小成衣铺的衣服这么感兴趣?卞瑛瑛暗想,不见得吧,我看八成是故意晾着这个冯青蓉呢。
看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左丘玉人侧头给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护卫跟随皇太女多年,一个眼神便能通晓其意,于是便走到冯青蓉跟前行了个礼,煞有其事地说道:“冯大小姐您怎么还没回去?怕是我家主子和店家聊得太过投入,白让您在这里站了这么长时间。”
冯青蓉咬了咬牙,从齿缝中滑出几个字:“不妨事。”
却在心里既气愤又不甘心地暗想:若不是因为你是皇位继承人,我早就……
“青蓉妹妹。”
不料思绪却被突然的呼唤声打断了,冯青蓉一脸茫然地看着椅子上的那个人。
“定国公最近身体可好?”左丘玉人问道。
“承蒙殿下挂念,一切都好。”
“那本宫和父皇皆可安心了。”
左丘玉人手指碾过衣角的金丝线,笑道:“定国公乃是国之栋梁,以前常听父皇讲起他的忠勇事迹,其子冯琸将军也是难得的将才,本宫以后也要多方仰仗定国公府了。”
这一番话乍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又仿佛是故意点给冯青蓉听,提醒她不要妄动一些不该动的念头。
冯青蓉和她那两个婢女离开以后,店里除了皇太女及其手下护卫、店主以外,就只剩下卞瑛瑛一个人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这会儿护卫该动手抓自己了吧,卞瑛瑛这么想着的时候,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不料左丘玉人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茶盏,道:“茶凉了。”
那盏茶分明刚刚才换过,所幸店主是个极精明的女子,知道皇太女只是故意找了个借口将自己支开,于是连人带茶盏直接进了里屋,久久都没再出现。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左丘玉人淡淡说道:“你知道躲在本宫府邸最近的地方,单从这一点来看倒不算太笨。”
正题开始,卞瑛瑛不禁用手挠了挠鼻尖。
“只是如果本宫是你,就躲到这件事风平浪静之后,绝不会轻易露面,更不会无端跟旁人起争执。”
听了左丘玉人的话,卞瑛瑛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的衣裳,大概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左丘玉人疑惑地“嗯”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了几番站在前方的卞瑛瑛,却见她身穿的那件衣裙已经沾染上浅浅的污渍,并不如初见时那般雪白干净了。
想起那日在客栈,她们被赶到门口之时并不曾随身带着包袱行礼,左丘玉人不禁嗤笑道:“原来如此。”
却暗自想象着,眼前这人即便身着素色的衣裙也无法掩盖其自身的光芒,若穿着鲜艳亮丽的华服,又该会是怎样一番光彩夺目的景象呢?
左丘玉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既然想到了这里,便直接开口道:“这间铺子衣裳的样式的确很多,做工也精细,但是本宫府里的花样更多更漂亮。”
听了这话的卞瑛瑛不禁一愣,实在猜测不出对方是什么意思:“所、所以呢?”
左丘玉人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卞瑛瑛此刻捧在手里,那两件她刚刚才买下来的素色衣裙,冷声道:“若是入了本宫的太女府,便不用再穿这样的衣服了。”
卞瑛瑛这会儿终于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皇太女是在用漂亮衣服诱惑她回太女府。
不对啊,前几天自己不还被她怀疑是细作了吗?就算这短短几天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解除了嫌疑,可说到底现在自己的身份尚不明了,对方堂堂一个皇太女,会随便把一个不清楚身份背景的人就这么往府里带?
就算是要带回府,之前自己是从府里跑出来的,这会儿堂而皇之抓回去也就是了,可对方显然并没有这么做的意思,居然还玩儿起了拐弯抹角的把戏。
匪夷所思,太过匪夷所思了,卞瑛瑛想,何况刨除这些外在因素,自己也没什么古代人看上眼的能力与本事,值得堂堂一个皇太女在她身上费心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卞瑛瑛决定先婉转地拒绝一下,刚好试探看看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可我不会针线女红。”
“也不会挑水砍柴。”
“更不会烧火做饭。”
听完了卞瑛瑛这自我否定三连击之后,左丘玉人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于本宫来说,这些都不需要。”
卞瑛瑛有些懵了,都不需要?那你难道白养一个闲人在府上啊?
却听得左丘玉人声音低沉,幽幽说道:“你只要会睡觉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