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管不着了,要怪就要怪她今天非穿着这么件衣裳出门。”冯青蓉盛气凌人地说着。
女孩子气得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可是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跟地位尊崇的定国公府作对,所以僵持了许久,她既不敢开口反驳,羞耻之心又不允许她在这里宽衣解带,气氛一时之间尴尬到了极点。
卞瑛瑛原本是不打算管这些闲事的,毕竟她初来乍到,连自己的身份都没弄清楚,现在还要躲着太女府的那些手下,若是无端再招惹是非,怕是更难以在这个书中的世界混下去了。
可看到眼前这个女孩子羞愤不已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回想起方才她还好言提醒过自己要小心冯青蓉,卞瑛瑛心里泛起一丝不忍心,古代女子都很看重贞洁,这女孩子冰清玉洁的,若今日当真在这里脱了衣服,怕是以后心里都会有个过不去的坎儿了。
更何况欺负人也要有个底线,冯青蓉的这种做法,完全就已经是故意羞辱人了,卞瑛瑛试着忍了忍,但实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脾气一上来,旁的便也顾不上了。
“凡事讲究先后,冯大小姐的衣服可是后穿上的,既然无法容忍和旁人的衣衫颜色相似,那换下衣服的也该是大小姐你自己。”
卞瑛瑛的语速不疾不徐,语调也不轻不重,但就仿佛是从高空向水面扔下一颗石子,动作不大溅起的水花却是不小,不仅是冯青蓉,其余人听了这话后也登时愣在了当场,疑惑、震惊等各样表情在她们的脸上交替闪过。
八面玲珑的店主想要继续出来打圆场,但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冯青蓉怒道:“哪儿来的丫头,竟然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
“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一件事。”卞瑛瑛笑了两声,漫不经心晃到冯青蓉身前,说道:“冯大小姐今天不过是看到这姑娘和您穿的衣裙颜色接近,就一定要让她换穿一件其他的衣服。”
“那如果有一天,冯大小姐看中了一件黄颜色的衣裳,难道还要让宫里的皇上换下龙袍不成?”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天下人还都和您一样有着同款的黑长头发,您难道还能让天下人都出家做了和尚或尼姑不成?”
冯青蓉现在是什么心情女店主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暗想这都是些什么情况啊,自己店里可别再出大乱子了,早知道开门前真应该先看好黄历。
“整个京城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本小姐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冯青蓉伸手指了指卞瑛瑛,既气愤又难以置信地叫骂道:“你这个臭丫头,贱民!”
“贱民?冯大小姐还请慎言。”卞瑛瑛嘴边依旧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但是语气却明显冷硬了下来:“当今圣上常说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既然天下子民皇上都能平等视之,又何来贵贱之分?听冯大小姐方才的话语,难道是在质疑否定皇上吗?”
卞瑛瑛是看过原著小说的,书中所写现今在位的羡帝,的确是个兢兢业业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你……”冯青蓉脸涨得通红,却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想平时无论是否在定国公府,所有人对她都是卑躬屈膝千依百顺,又何曾受过让人当众数落的屈辱?
看着这个骄纵的大小姐濒临爆发的边缘,先前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子战战兢兢地拽了拽卞瑛瑛的衣袖,递上来一个惊慌又担忧的眼神。
卞瑛瑛摇了摇头,冲那女孩子做了一个“没事”的口型。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冯青蓉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黑着脸问道。
“定国公孙女冯青蓉冯大小姐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卞瑛瑛懒懒地用手敲了敲自己耳朵,脸上的轻蔑之色清晰可见。
如雷贯耳,这倒真的是一道雷。
“定国公当年也是个保家卫国的忠勇之士,身为其后代子孙,纵然不能同他一样驰骋沙场征战一方,但至少也该谦恭友善和睦邻里,像您这样嚣张跋扈的还真是平生罕见。”
卞瑛瑛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刹不住闸了,起先只是想替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解围,但几番话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怼人怼上瘾了。
因为这个冯青蓉,实在实在是太欠怼了。
“你们两个给我摁住她,掌嘴。”冯青蓉说不过对方,又恶狠狠地支使起她身旁两名婢女来。
“等一会儿把你的嘴打肿打烂,看看你还能不能说这么多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店主不可能再袖手旁观干看着了,这毕竟是在她的店铺里,事情闹大了于她也是有牵连的。
于是马上过来满脸赔笑道:“冯大小姐您先消消气,我这里新进了几款红宝石头钗,配您这件衣裙刚好,若是不嫌弃就送……”
“这里没你的事。”岂料话未说完就被冯青蓉打断了,她指着卞瑛瑛道:“本小姐今天就先在这教训你,然后再把你抓回府里慢慢折磨。”
听了这话,卞瑛瑛身旁的女孩子可能是被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让本就状况频出的现场更加混乱。
卞瑛瑛满脑袋黑线,心说身为当事人的我都不害怕,你怕个什么劲儿啊。
千钧一发之际,从门外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一个身着杏黄色的缎袍,头束金冠的女子迈着端庄高贵的步伐缓缓走进店里。
就在那一刻,店主仿佛是看见救星一般,两只眼睛都闪放着熠熠的光芒,忙俯身跪在了地上。
“叩见皇太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