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喂,公子!”她上前一步,眼看就要踏进小院。
这下根本不用赫连嘉发令,陈川脚步一动,眨眼间就如一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
“这位姑娘,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把你请出去?”进入护卫状态的陈川,憨厚大哥的面貌瞬间褪去,脸色肃然,杀气四溢,如同庙里的冥王。
小院的四周也陡然安静了下来,隐隐约约地,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只待一声令下。
乌金花被吓住了。
她退了一步,又退一步,身后的打手们已经把骡车架了过来,随时准备带她跑路。
“慢着,”赫连嘉眯着眼,慢条斯理地发声,“我有让你们就这么走了么?”
他声音不大,却意外的能震慑全场,乌金花等人本来已一脚登上车,听到这话,不由滞住。
乌金花带来的护卫里有个打头的,见来者不善,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脾气暴躁了些,容易钻牛角尖,今日之事肯定是个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她计较了。再说乌家在这古宁河,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人家,小的会将今日之事如是上报,日后有什么话,您可以和当家的谈。”
这护卫倒是精明,先恭后倨,先道歉,再将乌家抬出来,最终还是逃不过以势压人四个字。
只是这一招,在赫连嘉眼里简直是入门弟子遇见了祖师爷。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闪出寒芒来:“既然这么喜欢追着人跑,那你们自己也试试如何?”
说完他吩咐陈川:“去找几只狼狗来,饥肠辘辘的最好。”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愣。
殿下这是,要帮阿莱整人了?
殿下不愧是朝堂上耍惯了诡计的人,连报复起人来,都这么独具一格,不落俗套。
陈川忍笑一口应下,马上去办。
一炷香内,十好几条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恶犬就被人牵了过来,一个个见着他们就作势欲扑,缰绳都绷成一条直线。
乌金花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躲不过去,平日里的嚣张立刻荡然无存,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惊胆战地望着那握着缰绳的手,似松非松。
她终于崩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救命啊爹爹!我怕狗!公子,我下次一定不敢了,我遇见她都绕道走!你饶了我这回,行不行?”
她眼泪鼻涕喷涌而出,赫连嘉简直无法忍受,嫌弃地深深皱眉,嘴上依然毫不留情:“不行。”
“放狗。”
缰绳终于一松,十几匹恶犬如离弦的箭一般猛窜出去,乌金花一行人连惊叫的时间都没有,转头拔腿就跑。
那摸爬滚打,屁滚尿流的场景,着实狼狈至极了。
眼见着人狗都逐渐消失在村口的茫茫雪地中,只留下一串杂乱无章的惊慌脚印。
阿莱收回目光,她其实并没有觉得报复人多有快感,令她最为动容的,只是赫连嘉信任她,愿意为她出头的刹那。
越呆在殿下身边,越觉出殿下的好来。
阿莱觉得眼眶热热的,低下脑袋,却猛然发现赫连嘉的一尘不染的鞋面上,大喇喇地印着,一个乌漆嘛黑的脚印。
阿莱:“……!”
眼泪顿时吓了回去。
被乌金花打断的记忆瞬间回归脑海。
逃命,撞到殿下,殿下趔趄,她为了刹车死命抬脚一跺,殿下闷哼……
阿莱双膝一软,五体投地跪趴在雪地上,恨不能和地面融为一体:“殿下恕罪!”
赫连嘉这也终于想起,刚才这小姑娘除了撞人,还给他怎样一个大惊喜,他低头望着那一处惊天地泣鬼神的污渍,脸色阴晴不定。
阿莱继续请罪:“请殿下责罚!”
赫连嘉看着地上小姑娘毛茸茸的脑瓜顶,头一回知道了牙痒痒是什么感觉。
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厌恶,只是牙痒痒。
他面无表情,语气似乎淬了冰:“你给我起来。”
阿莱一愣,不敢违逆,低着头站起。
赫连嘉一直盯着她那黑茸茸的脑瓜顶,想下手,却又还是有些嫌弃。
最后他找到了个办法,提起她背后的兜帽往前一扣,恶狠狠地大力揉搓了几下。
小姑娘被他这突然的下手,吓得“呀!”了一声。
赫连嘉趁势多揉了几圈。
他心里的气出了,便放下手,神情又回归到平日的波澜不惊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阿莱被刚才那一通揉晕了,好不容易抬起头来,眼见殿下的侧脸,还是那样的清冷高贵,翩然如仙。
阿莱:“……”
一旁,被全程当做背景板的陈川,作为已成亲的有经验人士,他当然能感觉到那一点可疑的苗头是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于是他问另一块背景板王许:“王公公,这……”
王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