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脐虚放除,到中领空骄,廉升顶盘戒,泉于劲卧躁,再膻沿手形,行中气搭神,人过海于兼,中天经股忘。”
崔远已是迫不及待,回屋站在窗前,借着月华,把脸怼在羊皮上看字。
细细品悟着,心想毕竟是古法练气术,多半是很难参悟,于是多了几分耐心。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崔远开始背诵,然后轻声朗读。
时间慢慢流逝,很快到了四更天。
他仍旧没有参悟出一点头绪。
“他妈的,这书白读了......”
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崔远急得挠头。
他先是借用前世翻译文言文的方法,做注解,然后以原主的学识,对每个字词,不管是典故还是多意亦或象形,都套用来翻译,然而全都一无所获。
心思集中在这上面,饥饿感反倒是消退了下去。
直到五更天。
“突脐虚放除,到中领空骄,廉升顶盘戒,泉于劲卧躁......”
崔远已经背下,躺在床上,闭眼进行参悟。
蓦地,只听墙对面却幽幽响起一声叱骂:
“你当真是聒噪,吵了我一晚!”
能听出,说话的主人已然是忍无可忍。
崔远还没回过神,墙对面女贼的声音再次传来:
“读了那么多年的圣人经学,难道不知道看书应该从右往左,竖着看嘛。”
“只是一篇基础的引气术,我都给你翻译成白话了还领会不懂,实在是呆瓜!”
闻言,崔远背诵的声音戛然而止,有点懵逼。
什么意思,竖着读?
他再度看向那片羊皮。
“除骄戒噪,形神兼忘,放空盘卧,手搭于股。虚领顶劲,沿气海经脐中升于膻中。过天突到廉泉再行人中。”
根据语感,顺便还把句断好了。
崔远当即石化。
他完全是下意识用自己前世的阅读习惯,横着看字,完全忘了古人板书都是从右往左,竖着来写。
原主记忆里无关紧要的部分,全被他剔除的一干二净,就比如这种看书写字的小细节。
没想到竟然闹出这种笑话。
此刻,崔远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攥进去。
亏他还自诩是九年义务教育走出的强者,真是给穿越者丢人。
干!
这女贼也是,既然是自己手书,家里有纸张可用,干嘛还要把字写在羊皮上,还特么偏偏挑那么小一张的,是不是闲的?
......
冬日夜长,金鸡报晓。
卯时宵禁解除,天不见亮,正西坊的怀安茶铺就开始有人进出了。
今日庙会,换平时这会儿街巷上已经是人流如织,但国丧,外城二十七日内禁喜宴,大型聚众场所都不得开办。
小茶馆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反而生意因此更红火。
京城内一连发生多件奇事,自然免不了被作为谈资。
此刻,一名灰色儒衫的中年人悄然走进茶楼。
尚在某桌斟茶的店小二,不经意晃了眼此人长相,神情顿时为之一凝,手抖了抖,茶水险些没撒。
只观这中年男人脸大如盘,两眼倒斜,额头上更是有颗大痣,双手奇长及膝。
这长相,不能说特别丑,只能说丑的很特别。
小二立即警惕起来。
不多时,四处逡巡一翻后的中年男子,就径直朝茶馆二楼行去。
茶馆底楼,一般供人扯闲天,吃酒喝茶,偶尔请个说书先生来助助场子。
二楼则是供人打尖儿,三楼是住店。
不过昨夜,茶楼却是来了一行人,掌柜特意交代,为首是徐州通平县来得贵客,要好生招待,不能让噪音传了上去,所以二楼今天直接停了,不允旁人进入。
撂下茶壶,小二蹬蹬几步就拦在中年男子身前。
“客官哪位啊?”
中年男子止步,微微颔首:“鄙人崔直,是来寻江夫人的。”
用鄙人作自称,如此酸里酸气,多半是个书生。
小二越发奇怪了,最近奇人怪事真是多,看此人气质,活脱脱一庄稼汉,一出言竟是如此违和。
于是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这里没有什么江夫人,你且速速离开。”
中年男人却是作揖,礼节十足:“烦劳小兄弟让我上去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