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卢鸣风的严阵以待不同,知道鬼剑的身份后,谢英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没想到刚到玄极宗没多久,就碰上了这样厉害的对手!卢师兄,介不介意再多加一个我!”
卢鸣风挑眉,见这小子面上不见一丝惧怕,端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笑了起来,“你想来帮我?好啊,让我也瞧瞧紫霄宫的剑法!”
不知为何,谢英在这件事上有这奇怪的礼貌,得了允许后高兴得当场跳起来,抱着剑跑过去,“卢师兄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他们旁若无人的打商量,叫林庸好一顿气,幽幽道:“原来这小子是紫霄宫的人,你可得想好了,我要杀的是玄极宗的人,跟紫霄宫可没关系,你要帮他们,就不怕死吗?”
谢英激动上头,一时忘了自己已暴露身份,笑哼道:“我与卢师兄一见如故,便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很稀奇吗?再说了,就算我没有插手,难道你今天会放我离开吗?”
林庸对这话嗤之以鼻,“好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你说的也对,我自然不会放你离开,怪只怪你今日擅自闯入此局,便注定会死。”
有了谢英这番话,卢鸣风被激起了雄心斗志,心中再无惧意,“好小子,够仗义!你这脾气我喜欢,你这个朋友,我卢鸣风交定了。”
谢英嘿嘿傻笑。
林庸没想到他都要下杀手了,这两个人还不知死活的在交朋友,他二话不说便直接动手,谢英高喝一声卢师兄,提剑迎上去,卢鸣风跟着加入,三人三剑转瞬缠斗起来。
从卢鸣风与谢英豪情万丈的结交之时,阮秋已然愣了,见三人打起来,他也是大气不敢出,宋新亭却推开了他的搀扶,“此人是鬼剑林庸,哪怕修为大跌,明显还在金丹之上,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若是我们去帮卢师兄和谢小兄弟的话,兴许能多拖延一些时间,等到楚师兄赶来。”
其他几人负伤走了过来,到了这种时候,裴桓也不再计较他与宋新亭的私人恩怨,他认同道:“你说得对,去帮忙还能争取多一分生机,卢师兄再厉害,也只是筑基期。”
他知道卢鸣风是剑圣徒弟,也知道卢鸣风厉害,金丹期以下几乎无敌手,可也只是筑基期。
沈灼寒只有半步筑基,但医剑双修,战力不差,在宋新亭的提议下,他和那个筑基期的外门弟子都没有异议。他们没有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卢鸣风身上,不是信不过他,而是他与鬼剑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但若是联起手来,兴许能拖延一些时间。
便是伤势最重的宋新亭,也拔剑跟着几人上去帮忙。
阮秋握紧青玉剑,面露犹豫,衣袖忽而一紧,他低头看去,便对上阿夕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里危险,来!”
阮秋此刻心不在焉,便被拉到远处院墙下一株矮树后。
短短片刻,林庸便一个接一个逼退围攻他的几人。
卢鸣风不愧是剑圣徒弟,林庸的剑一直没有再归鞘,至于谢英,这小子很有韧性,被打飞了就爬起来再打,与卢鸣风缠得林庸很紧。
刀剑相见,光影交错,刚劲气浪卷得院中一片狼藉。
阮秋在远处看着,紧张得光洁白皙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全程不错眼地盯着那边。
阿夕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激烈的斗法,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好厉害,卢鸣风要输了!”
若不是有宋新亭几人一直在一旁捣乱,卢鸣风早就输了,他此刻也急得满头大汗,林庸太强了,远超于他现在这个境界的强悍,金丹期吗?不!卢鸣风很快否决这个猜测。
至少是元婴期!
天呐,他卢鸣风,剑圣二徒弟,今天要折在这里了吗?
卢鸣风心中叫苦不迭,但他的剑锋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他越是心急,想得越多,但绝不耽误手上干活,边嘀咕边寻找破解之法。
剑气冲撞,疾风狂啸,林家庄中只剩刀剑相击的声音。
忽而,林庸神色微变,手上的剑越来越快,剑气越来越盛,手中长剑一震,将所有人都震飞!
阿夕下意识攥紧身侧青衣少年的衣袖,忽而听到阮秋低呼一声“不好”,她迷茫地回头看去。
阮秋看着宋新亭几人狼狈倒地,身上的伤无疑又加重了,连他的师兄卢鸣风也是勉强站稳,手边长剑深刺入青砖,皲裂开蛛网纹路。
阮秋的冷汗从额角落了下来,望向昏暗无光的天幕。
“琴声,消失了……”
方才阵破后,林庸又忽然出现,谁还顾得上先前那诡异的琴声,但等它真正消失之后,从林庸的反应看来,阮秋断定这是一个信号。
果然,林庸下狠手了。
“殷无尘的弟子,也不过如此。”林庸冷笑着挥出一剑。
狂风骤来,杀气冲天。
卢鸣风忙挥剑反击,可他的剑气在林庸剑下,便如狂风扫落叶,剑气交织而成的护罩被瞬间逼退,浩瀚而阴冷的剑气碾压而来,卢鸣风咬紧咯咯作响的牙关将剑气推回去。
谢英毫不犹豫扛着剑冲上来,“卢师兄,我来帮你!”
他们二人都是剑道上的天才少年,但目前也仅仅如此。
狂风呼啸着撕破了卢鸣风用剑气凝成的护体罩,轰然间将他们二人卷起,而后狠狠地甩了出去,二人倒在地上,血水便有口中涌出。
看着谢英被扔到这边,阮秋和阿夕忙走出来扶起谢英。谢英被剑气轰得内伤吐血,又被砸了这么远,此刻两眼冒着金星,脑袋跟着一晃一晃,好在阮秋学过灵犀山必学的入门功法万象回春,抬手掐诀,一道温和清光落到谢英身上,他才清醒过来。
一抬眼就见到阮秋揽着他温声问:“还能站起来吗?”
阮秋还记挂着其他人,转头看过去,谢英愣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卢鸣风正躺在被撞塌的墙下碎石中,身上还漫着滚滚灰尘,血污的手指动了动,颤抖着爬起来。
“卢师兄!”
谢英跳起来,登时牵扯到身上的内伤外伤,疼得滋儿哇乱叫,阮秋见他能跑能跳才暗松口气。
一声冷笑从尘嚣中传出,林庸的身影出现在卢鸣风面前不远,手上的黑色剑刃往下滴着血。
“到此为止吧,放心,我会将你的尸身送到你师尊殷无尘面前的。”林庸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饶有兴趣到:“不知那时你师尊看到你,会不会想起我这一位老朋友?”
卢鸣风浑身是伤,血迹斑斑,仍咬着牙爬向自己的剑,可还没碰到就让一道剑气弹开了,他本人也被掀倒在地。谢英见状忙去找他的剑,一边疼得龇牙咧嘴地吸着凉气。
“我去……居然卷刃了!”
这无比心疼的语气,听得阮秋默默回过头,其实若不是这柄不恕剑材质不凡,就不只是卷刃那么简单了。谢英心疼归心疼,吸了吸鼻子就要冲过去,奈何他伤得重,刚抬脚就险些跌倒,阮秋眼疾手快扶住谢英,按着人坐下,谢英这才发觉阮秋的力气大得惊人,便听见阮秋低沉的声音。
“你待着,我去。”
那边厢,林庸就站在卢鸣风面前,而卢鸣风也咬着牙爬了起来,只是手中无剑,摇摇欲坠。
林庸满意地笑了,手腕轻转,剑锋雪亮,“我的剑出鞘必见血,今日,就先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