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是不可能的。
沈晏清又左右四顾看了看,显然是不死心,想看看这里是不是还藏着个什么人。
没有。
如果没有鬼的话,这里应该只有他和砚青两个。
沈晏清才突然意识到,砚青说的“在杨树底下跳舞的人”指的可能就是他。
他看看砚青,砚青看着他,很无奈的再次强调了一遍:“你。”
“啊?”沈晏清闹了个红脸,整张脸都晕出透红,眼睛眨了又眨,声音细若蚊鸣。砚青竟然全都看到了,还以为他在跳舞,这太丢脸了,沈晏清死不承认:“不是我吧,我刚刚只是那走过。”
砚青起身,他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像这样反应迟钝又不太聪明的笨蛋,应该是很难再找得到第二个了。可偏偏他又长着一张美丽到极点的脸……
砚青瞧着沈晏清的脸,突然说:“你变个原型给我瞧瞧?”
沈晏清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警惕起来了,毕竟这是他一生之痛:“你看我原型做什么?”
砚青掐住沈晏清的脸,又仔细的瞧了瞧:“我听说是越小的鸟,气性越大。”
听他这样说,沈晏清是知道之前他昏过去,砚青见过他的原型了,原先闪躲的眼睛又直愣愣的盯着砚青看,像是恨不得从他身上盯出两个窟窿。
“今天就不扇你巴掌了——”见沈晏清眼眶都要红了慌忙低头,砚青莞尔一笑:“不愿意就算了,回去吧,江妈妈要找你了。”
这人着实喜怒无常,沈晏清看不明白他,但得了释令,自然是无比欢喜。磕了个头行过一个不成样的大礼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砚青又是叹气,今天叹的气比得上他平日里一年有余的次数。
他盘算着,像沈晏清这样没头没脑的人恐怕是很难能调|教得好的了,即使和那百年前叫凌霄与明鸿从此决裂断交的沈晏清长得再相似,也不能叫凌霄与明鸿为这替身再次闹得人仰马翻不顾体面。
可若是砸在手里,又实在可惜,是放过了命运给予他难得的机遇。
要不然剥了他的皮,给个聪明点的换上?那干脆画张更美的人皮也无妨,又何必执拗于这小妖的皮。
他洗了笔,沾了新的墨,下笔一气呵成。
沈晏清下楼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想知道砚青要画什么送给那位少见的越湖真人。他揣摩着估计是要画些老套丑陋的松柏什么的,可就是这么一回头,沈晏清看见了砚青桌前已经跃然纸上的一株牡丹。
那画牡丹的墨浓得出奇,明明是黑的墨,可映在沈晏清的眼里,他就觉得这该是红的。那种最浓、最艳的红。只印在画卷上是不够的,活该印在这浩荡宽阔的天地之间。
可下一秒,砚青又丢开了笔。他不满意,将画卷撕烂,丢到了一边。
沈晏清的心“怦怦”直跳,心想砚青这么烂的人,还有这样好的画技,实在是老天不公。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是什么爱画惜画的人,满脑子就想着快跑。
他早就把要上课学东西学规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下了楼,撒丫子就往春江院跑,等溜回自己的房间,就把鞋子脱下,像只兔子一样蹿回窝里。打算等江妈妈来找他,就装病。
等到了晚上,江妈妈果然来了。
春江院的人晚上是不吃饭的,但江妈妈带了一盒小酥饼,山楂馅的。她才把山楂酥拿出来,闻着香的沈晏清就下了床。
江妈妈说:“我今日忙,都忘了与你说,要你去学堂上课。你明天再去吧,我晚上和学堂的王管事说了的,叫你明天去学跳舞。”
跳舞,怎么又是跳舞。
沈晏清想不明白:“我听隔壁的江晗公子说,因为魔尊爱画,因此进了学堂首先要学的是作画,怎么是轮到我,是教我学跳舞?”
江妈妈捂嘴笑了一声:“晚上的时候,我去给砚青执事请安,他说见到你了,还见到你在树底下跳舞,觉得你很有天分,所以呀,才差我去给你说的。”
江妈妈没有察觉到沈晏清脸色的僵硬,她以为沈晏清高兴坏了,捻起一块山楂酥递给沈晏清:“前几天执事还说你像个花瓶,想不到你今日就让执事刮目相看,他还夸你了,当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明天也跳个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