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爷点了点头,起身出门去拿符金,就剩下屋中几人。
“老爷子,我从来都不知道……”桂青子站在杜老汉身边,垂泪欲滴。
杜老汉就像石雕坐着,一动不动。像他这样被阴物魂灵和各种奇异景象折磨大半辈子的人,心智既坚定又脆弱。坚定是因为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活法,脆弱则是长久摧残下,心防终究有其底限。一旦被突破,便会彻底沉沦,陷入癫狂,耗尽生机而亡。
“郭岱,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楚玉鸿忽然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郭岱轻轻按着太阳穴,对杜老汉问道:“刚才你们用造化炉在炼制什么东西?”
杜老汉叹了口气,说:“混元之精。”
“那是什么东西?”楚玉鸿也露出不解。
“一种蕴含浩瀚天地灵气的容器。”杜老汉缓声解释道:“说炼制也不对,因为这东西不是炼制出来的,是借造化炉自天地间提炼精粹而成。出炉之后就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湛清碧绿。”
楚玉鸿脸色变得有些不可置信,“你们弄这种东西要干什么?方真修士调摄内外气机接合,这是施法根本。混元之精又不是什么外丹饵药,修士无法直接吸收服用。”
“力士金甲。”杜老汉说道:“我来华岗会就是协助他们制作这个东西。混元之精是力士金甲的根本,而我想要完成后续工作,就要有家传法器。”
正当楚玉鸿惊愕之际,门外传来一道清越之声:“杜老汉,就这样把贫道的谋划抖出来,会不会太没道义了。”
伴随质问之语,一名身披麻袍、背负长剑的道人迈步而至。身形几闪便已抵至近前,顿时气机压迫,逼得在场众人一时难以呼吸。
郭岱见状身形一闪,拦住麻袍道人去路,沉声喝道:“停步!”
麻袍道人确实停下脚步,脚掌按落地面瞬间,压迫气机骤然爆散,所有压力灌向身前郭岱一人。
轰——
郭岱身形连退数步,每退一步,在坚硬石砖表面都留下半寸深的脚印,借势引导雄浑压力散于大地。他每退一步,整座石砌厅堂内中就像有闷雷滚滚,经久不息。
“好!”麻袍道人夸道:“好个硬骨!”
“噗——”郭岱无暇接口,连退七步后,张嘴喷出一道血箭,竟是七窍流血。
麻袍道人浑不在意,望向郭岱身后惊愕未定的楚玉鸿,看见他身上的星织道装,明白道:“原来是璇玑门的道友,只是不知这般遮掩形容,究竟有何用意啊?”
言毕便抬手掐算,灵光一闪即逝。原本清越淡然之色转而多了三分冷肃,盯着楚玉鸿缓缓抬手。
楚玉鸿岂是易与?当即祭起罗盘,周身星辉闪耀,衣袂翻飞。
“哦?”麻袍道人啧啧言道:“意风亭的三垣泰定,居然会落到你这个小辈身上……嗯,也对!”
捻指一弹,星辉倒转,楚玉鸿周身牵动气机竟然不受控制,反被麻袍道人摄走。
“不可能……”楚玉鸿吓得身子发颤,手中罗盘三垣泰定也拿不稳。眼见星辉凝聚麻袍道人指尖,汇成星河剑光,直奔自己而来。
星河剑光奔驰半途,白虹利芒横扫,将剑光击碎。剑光激散四周,石砌厅堂被划出无数斑驳剑痕,几欲将此间粉碎。
麻袍道人维持着并指出剑的动作,就见郭岱手中短剑吞吐三尺白虹,强撑伤体站直身子。随即一剑直出,刺向麻袍道人周身要害。
几道裂帛之声,麻袍道人身形连退,三尺白虹险险掠过,将衣袍刺破,幸而未伤自身。
显然麻袍道人也未预料到郭岱有此实力,站定身形后心念电闪。见郭岱又是一剑刺来,谋定后动,身形一闪,抬手拿住郭岱手腕,喝道:“你这柄剑——”
话声未尽,郭岱五指一松,短剑离手,却是另外一手接住,反手再刺。
三尺白虹破风无声,杀招又狠又辣,几乎要将麻袍道人一双招子废掉。敛眉间,麻袍道人一掌轰出,正中郭岱胸腑。
“咦?还穿着软甲?”麻袍道人说了一句,几招朴质掌法,逼得郭岱双臂酸软、中路大开。接着抬手拿住郭岱双臂,劲力一吐,将短剑震脱,三尺白虹消散不见。
孰料麻袍道人还未停手,横肘一格,竟是将郭岱双臂生生折断!
“感觉如何?”麻袍道人淡然问道。
“放开郭公子!”这时就听见桂青子娇喝一声,正要冲来。麻袍道人看也不看,随意拂掌,隔空掌劲将桂青子拍晕。
“关道长——”
“坐下!”
杜老汉惊得起身喝阻,却又被麻袍道人回声一句,逼得颓然坐倒。
麻袍道人抬手掐住郭岱脖颈,就像提着一张破布袋子,郭岱浑身无力下垂。他一只手掌虚按在郭岱头上,向楚玉鸿问道:“如果我杀了他,你打算怎么做。”
“不、不要……”楚玉鸿只感觉无比绝望:“求求你,不要杀他。”
麻袍道人看了看楚玉鸿,又低头看着郭岱,最后微微一笑,一掌盖落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