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千喃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神色依旧认真,继续小声说。
“我发现,我好像是豌豆公主转世。”
“……”
关北泽抬起手,食指抵着她的脑门,往左边推远。
“是真的!”闻千喃据理力争,摸着自己的背,“我刚刚往后靠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车垫里有三根弹簧坏了。”
关北泽侧过头,“豌豆公主睡不着。”
“……”
他端起相机,手指弯曲,转动变焦环,“你呢?”
闻千喃以为他要找那张拍她睡觉的照片,下意识要拦住他,少年却站了起来,站在旁边过道。
他抬了抬下颌,“你坐外边。”
闻千喃抬头看他,有些不解,“为什么?”
“我要拍段夜景,”关北泽眼睫微垂,低头看着相机,“做过渡。”
闻千喃“哦”了声,乖乖往外挪,让出里边的位置给他坐。
来的时候是她坐窗边,回去的时候让给他坐。
她觉得很公平合理,可以接受。
她坐在外边的座位上,懒懒往后靠了靠。大概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个座位要更软更舒服一些。
关北泽已经摆好了相机,对着车窗外的天空。接近傍晚,郊区的天空余晖颜色绚烂,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看见他在录像,闻千喃没有再说话,靠在椅背,困意又渐渐涌上来了。
她上下眼皮快要打架的时候,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强撑着睁开。
闻千喃抬手,戳了戳关北泽的肩,含糊不清地说,“毛毛,老师让我参加元旦晚会。”
关北泽微侧头,小姑娘将睡未睡,杏眼朦胧,困得脑袋都一晃一晃。
他很淡地“嗯”了声。
少年的嗓音像羽毛,很轻,却挠的人心痒痒。
闻千喃又戳了戳他,“你期不期待?”
她眼皮还没完全阖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攥住他的衣袖,像是不等到她要的答案就不肯睡。
因为困,字句都黏糊在一起,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关北泽收回视线,看着相机,唇角轻轻扬起一点弧度。
“期待,”他抬起手,靠在下颌处,微微遮住唇,“赶紧睡。”
……
路上塞了一会儿车,大巴回到海心区,已经是傍晚。
不放心她自己回来,还在车上的时候,闻千风就发了信息说要来接她。
闻千喃醒来才看到,转头问关北泽,“毛毛,我哥开车来接我,要不要一起回去?”
少年垂着眼睫,似也有些倦意,“不。”
闻千喃杏眼轻眨,正要劝,他淡淡给出了解释,“老师要找我商量视频的事。”
闻千喃有点儿失望,咽回到嘴边的话,“哦”了一声。
车到了校门停靠,闻千喃还在车上磨蹭了会儿,才下车。
闻千风在校门口等了半晌,被周围一堆同样接孩子的家长热情拉着聊天。等到几个奶奶都要给他介绍对象了的时候,他终于看到小姑娘慢吞吞地从大巴上下来了。
闻千风舒了口气,从家长堆里迅速脱身,向着大巴车那边走,边叫她,“小屁孩。”
闻千喃丢了魂似的没反应,两步一回头,闻千风皱了皱眉,声量提高了些。
“小千。”
闻千喃这才回过神,看到他,小步跑了过来。
他不甚温柔地揉了下自家妹妹的脑袋,接过她身上的书包,“看谁呢。”
早上满满当当的书包已经空了,提在手上没有太多重量。
闻千喃跟在他身边走,到了停车的位置,她上了车又回头看了看,眼神藏不住的失落,才回答他。
“关北泽。”
闻千风把书包撇在后座,坐进驾驶位语气故作随意,“是住我们家对面的小孩?”
闻千喃点头,“对呀。”
“哦,”闻千风发动了车,语气淡淡,“我怎么记得他之前不在这边上学了?”
大概是他念高三的时候,因为寄宿,周末才会回家一趟。
有一次回来,他看到闻千喃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人也闷闷不乐,像只焉了吧唧的小白菜。
他以为她是被人欺负了,后面才知道原来是对面家的小男孩搬走了。
但当时他也就当是小孩之间的友谊小船翻了,没太在意。
后来他去上大学,回家的时候很少,也没注意对面的小孩有没有回来。
听他提起这件事,闻千喃立刻有点不高兴,噘着嘴,“他初中就回来读了。”
闻千风瞥她一眼,稍稍扬眉。
想到小姑娘也长大了,都快十六岁了,可能会有自己的心事,不会什么都往外说。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旁敲侧击地问,“你现在在学校有没有女生朋友?”
“有呀。”闻千喃立刻罗列了一堆名字。
闻千风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心情也放松了些。但没等他继续开口,小姑娘很快又添了一句。
她语气甚至有些得意,扬起脑袋,“但关北泽肯定和她们不一样呀。”
“……”
闻千风只感觉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学校离家并不远,开车不过五分多钟的路程。接近家门,闻千风把车速降了下来,靠边停好。
车身停下,他胳膊撑在方向盘,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旁边还有些洋洋自得的小姑娘。
“小屁孩。”
他也懒得和她废话了,开门见山道,“哥也不说别的了。”
闻千喃看他:“?”
“你要是早恋,”闻千风面无表情,“我就把那男的狗腿打断。”
“……”
闻千喃立马来劲了,“哥。”
闻千风语气不善,“干嘛。”
“你要是早恋,不对,”闻千喃很快改口,“黄昏恋,我一定好好保护姐姐的腿,还要好好感谢她。”
母胎单身二十一年的闻千风:“?”
小姑娘晃着脑袋,饱含情感,“谢谢她拯救花季少男,还为民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