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因还在屋内看着宴音,只是他整个人都被宴荣安说要带宴音回江南的话夺去了心神,怔怔地在发在发着呆。
宴音头疼,说了一会话又累了,重新睡了过去。
碍因还握着她的手,青芝去帮黄嬷嬷的忙了,屋内无人。
他低头,唇轻轻蹭了一下纱布。
水滴不小心打在了宴音的眼皮上,她的眼皮颤了颤,没有醒过来。
清晨,宴荣安和房主结清了银钱,将宴音放上了马车,一家人踏上会苏州的官道。
碍因目送着马车消失在了路的劲头,才独自往武陵侯府走去。走之前,大师父将一串佛珠绕在了他的手上,只说这是他娘曾经供奉在这儿的。
回江南的路很远,宴音在路上伤口复发,发起了高烧,宴荣安带着她一路求医问药,花了许多的心血,才将人好好地带回了苏州去,只是再问她许多事,都是不记得了。
宴荣安心疼叹气,也没什么办法。
在苏州,宴音安静了许多,也没有在云北时那么爱到处乱跑了,苏州的小姐们大都娴静,性子活泼些的爱的也是扑蝶放风筝。
一开始宴音身在其中,显出了几分糙,她只好慢慢地改正自己的行止坐卧,显出一副闺秀模样,云北的记忆渐渐变得遥远又陌生。
杨柳巷的鸡鸣过了三遍,宴音还在床上赖着,今日不用去书院,她一遍遍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事。
真的像梦一般模糊陌生,可仔细想来,又确实发生过,她和霍南疏确实是年少的好友。
他不承认,应该是生气自己忘了他吧,毕竟小时候他们是很要好的。
前世她没有进书院,再相遇自己就成了贵妃,二人也没什么相认的机会,才会以为这只是个陌生人。
前世的遗憾当真不少啊!宴音想明白了,伸了懒腰起床:“青芝,我们今天吃点云北的菜式怎么样?”
另一边的蒋英涵听闻她找的打手统统被制服了,正在闺房内来回踱步。
当时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回来就让人去黑市找了几个打手,只让他们一定要杀了宴音,本以为不过主仆三人,应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霍南疏……
那几人已经伏法,会不会供出自己来?不,一定不会的,自己是遣人和他们的头儿交易的,没人会知道,知道了也没证据!
蒋英涵反复安慰自己,稍稍心定下来,坐在绣墩上。
外头有重物扑倒的声音,蒋英涵惊得站了起来,小心地掀开珠帘往外头看:“逢春,弄翻什么东西了?”
一名穿着劲装的少年笑吟吟地走了进来,道:“对不住,是我弄翻了你的丫鬟。”
蒋英涵见竟然进来了一位男子,还是常跟在姜负雪身边的霜败,她惊疑不定地退步往里避,想要喊人。
少年身形似鬼魅,在她后颈一砍,蒋英涵还不及喊,眼前就黑了下来。
蒋英涵是被摔在地上才醒过来的,粗糙的地毯织纹磨着面颊和掌心,让人很不舒服。
她昏昏沉沉地撑着起身,神魂还未归位,就看见了面前的一袭白色锦衣,往上看去,是那张端美如玉的面容。
她喃喃喊了一声:“姜公子?”
姜负雪开口,比湖面的浮冰还冷:“是你找人对宴音动手的。”
不是问话,是肯定。
蒋英涵没想到他将自己绑来,竟然是为了宴音出头,当即怒道:“姜公子你这是……为何要这般问我,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人。”他说到这一句时,脸上的冷意稍稍消散了一些。
蒋英涵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喊道:“姜公子,姜负雪!她不过一个主簿之女,还利用你来害我,这样的女人,她配得上吗?你看看我!看看我啊,我哪里比不上她。”
姜负雪只清清淡淡一句:“你不配与她比较。”
这无情的话让蒋英涵彻底心灰了下来,她早有了预感,心里只恨恨道就算两个狗男女看对了眼又如何,她不信姜家能让宴音进门,他们做梦才能在一起!
现在要保住自己的清白要紧。
“总之你没有证据,不能这般冤枉我!”她以为自己没被人抓住把柄,有恃无恐地哭闹着。
可姜负雪今日将她捉来,却不是和她掰扯清不清白的。
“霜败,我不想让她死得太轻松。”姜负雪淡声说道。
霜败上前:“请主子吩咐。”
“丢到山里去吧,放上几条饿狼,应该是能吃干净的。”
蒋英涵浑身不住地战栗颤抖,盯着他的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他要杀了她!怎么可能!他不敢的!
可是,姜负雪是全然的冷漠,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她在他眼中如同草芥。
这人明明一派模样温润公子模样,怎会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她被姜负雪的话吓得快疯了,声音嘶哑难听:“不!你不可以这样做!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爹蒋方明的事,是我寻的证据,他活不成的。”说完,姜负雪一眼都懒怠看她,霜败拿布巾堵住她的嘴,将人提了出去。
蒋英涵被提出门那一刻,还在等着那在睁眼瞪着那坐在白衣公子,什么少女情思,春闺梦里人,在今夜尽皆消散了。
她想不明白,姜负雪为什么要对蒋家出手,让她家破人亡。难道就因为,就因为她先前欺负了一下宴音吗?
可笑,这也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