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心里暗骂,一条狗也值得这么搁着造作起来,面上却耷拉着个脸,刚耸起的肩膀也塌了下去,讷讷道,“我是想把狗带回娘家给你大表嫂补补身体的,但这不是也没带成嘛,我和玉儿在小南山那边道上歇脚,它自个儿跑走了……真的,真的,我和玉儿两个人都没捉住它……就往山上跑去了……”
说到后面,还想埋怨几句那狗崽子白费了她一番力气,余光瞥到李挽几乎凝成实质的眼神时又哽住了,“那个,挽哥你要是真喜欢狗,前街上孙婶子家的母狗也快要——”
“在南山哪里?”
“就靠近大陡坡的那个道。”刘翠花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李挽问得是狗在哪里跑掉的,下意识就直接先回答了,说完了反倒觉出不对劲来,“那山上……”
那山上虽没见过什么狼,但也有些野生畜生,那么小一只狗向那上面跑怎么可能活得了,这李挽不会是要去找吧?
李挽转身就向外走。
李大柱又喊了她一声,李挽脚步未顿直接走了出去。
屋内,刘翠花捂着砰砰砰差点要跳出来的心,想起李挽转身前看自己的那一眼,直觉觉得这李挽要是真找不回来她那条狗,怕是真的没完了。
她看向又阖上了眼的李大柱,刚被李挽压住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你刚刚怎么不说几句话?就由着她恐吓她老娘?这要是有下次,我这个做娘的是不是非得给自己儿子跪下认错才行,我怎么这么命苦,儿子不孝顺,丈夫也是个哑巴……”
李大柱被她喊得头痛,用尽力气大喊了声停,大喘了几口气,继续厉声说,“你要是再这么作下去我也管不了你!”
刘翠花擦了擦眼泪,“这,你看她走的时候那样子,这不就是要把我活刮了吗……”
这么年了,李大柱也明白了刘翠花这个蠢笨的样子是改变不了了,他压住自己的脾气,尽力冷静开口,“她心里有气,自然得让她发泄发泄,你这几日避着她点自然就无事了……”
想想李挽离开时浑身的冷寂,李大柱尽力把心底那点不安压了下去。
今晚没有月亮,也不见星辰,夜空中黑成一团,但却不影响镇上热热闹闹的气氛。
如同丝带般蜿蜒着的河流上已然飘满了花灯,闪烁明灭,来福远远看了几眼,只觉得仿若仙境。
街上人熙熙囔囔,结伴而行的少女们时不时传来几声欢笑,少年郎们为引得佳人瞩目,手持折扇竞猜灯谜,生气盎然。
来福留意到,短短几盏茶的功夫里,已经有过不少少女们在金铺前顿足张望,只没等到金铺中有想见的人出来,又是失望又是含羞,犹犹豫豫走远了。
来福也有些心焦,东家这怎得去了这样久?东家以前可从未有过不守时辰过。
今日差不多已经走了一天的路,李挽提着灯到了小南山脚下时双腿已经差不多麻木失去了知觉,夜色中看不清,衣衫也被划破了不少,她无心理会这些,先找到了刘翠花口中所说的那条道。
这条道一旁是个很陡的坡,豆包不可能从这里爬上山去,她挨着陡坡又向前走了一段,坡缓和了些角度,李挽踩着枯枝杂草上去,发现是一条弯弯曲曲盘在山脚下的小路。
她喊了几声豆包,林鸟从枝头哗啦啦惊起,虫鸣阵阵,就是没有豆包欢快的哼唧声。
豆包还不会叫,肉类也都咬不动,晚上时,经常在床边和她的鞋子搏斗,鞋子没什么损坏,豆包反倒自己摔了个跟头,然后哼哼唧唧着往李挽的手边凑。
她继续向着山上走,边走便喊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