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挽的视线下,赵月秋乖乖把门打开。
看见李挽又继续开始看账本,她也跟着凑上去趴在柜台上,支着下巴盯着李挽。
李挽侧头躲开她炙热的呼吸,一抬头对上少女炙热的目光,原来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
她前世里其实也有过几段恋情,但都草草结束,分手时,他们总是说,李挽,你一点儿也不懂爱。
李挽想,她大概确实不懂。
比如现在,她始终无法理解少女眼中那种期冀的光芒。
即使每一次她都把话说到最过份,每一次她以为那簇火苗已经熄灭时,下一次仍旧会燃起来。
赵月秋一看李挽沉着脸,以为自己是打扰到他看账本了,赶忙退开几步,又依依不舍的往前蹭了点,“李挽,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外面小丫头急匆匆地冲进来,边跑边喊,“小姐,小姐,老爷发现你偷跑出来了!”
赵月秋忙把自己买的桂花糖从荷包里拿出来放到李挽面前,语速飞快,如同珠子急促落在玉盘上,
“喏,这几日的桂花糖,明日我还来,可不许躲着我了!”
“对对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无心成家、长姐还未成婚、不喜欢我……我都会背了嘛。”
跑至门外后,少女又从门边探出头来,“李挽,这几日天冷,别忘记戴上护膝!”
说完,才一转身跑没影了。
来福探下脑袋来,看见李挽已经又开始看起了账本,心里一阵可惜,看来今日赵姑娘又失败了啊。
他想不明白东家怎会不喜欢赵姑娘。
赵姑娘多好啊,东家腿受了寒,干冷湿冷时都会发痛,连老东家都不知晓,也只有赵姑娘这般每日挂念着。
来福想什么李挽倒也能猜到几分,只是她注定没法娶赵月秋。
即使他是个男人也不行。
她那般的女孩子该有个宠她爱她的丈夫,而非她这样的人。
听说赵员外已经在为赵月秋物色夫君,等定下来,赵月秋也就该收心了。
把账本看完后,天色已经不早了,金铺有个小房间,平时里来福住在这里守着,李挽则先去药铺拿了药才回家去。
到了家中,远远便看见小丫鬟柳枝独自一人抱膝坐在大门前等自己,李挽眉心一跳,上前一问,果不其然自家姐姐又在家中胡闹。
李玉前几日便闹着要再添几身新衣服,但今年爹爹染了风寒,病情反反复复,卧床已有两月有余,银子也花了不少,这个年关过得便不如往年那般富足,可也已经给李玉添过了两身衣服。
爹爹病后,家中钱财都放在了李挽手中,李玉拿不到钱,便偷偷拿了家中的东西去当,李挽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家中东西莫名消失,这才让小丫鬟柳枝留意着。
她刚进门,还未开口,自己娘便冲了上来,“好啊,李挽,你姐姐只不过是要定两件衣服你都不给钱,你是不是把钱全部都藏起来了!你是不是看你爹病了管不了你了,就欺负我和你姐姐,天啊,我怎么养了个这么不孝的儿子,作孽啊……”
刘翠花越骂越起劲,唾沫直飞,最后直接坐在了堂屋门槛上干嚎。
李挽站在一旁,身形半隐在黑暗中。
柳枝见李挽默不作声,偷偷觑了一眼,却发现李挽一脸的平静,在夜色中甚至有点诡异。
李挽上辈子在父母无休止的吵架中长大,一个嗜酒,一个好赌,一个今日出去夜不归宿,那另一个就报复性地出去卖,无休止的循环往复,家中没有任何一件易碎品能保留下来。
她十八岁自己迁了户口出去时,家中的电视机都还保留着她八岁时家中两人吵架时砸破的模样。
她不明白,既不明白前世的父母,也不明白刘翠花。
家中没有儿子,刘翠花怕丈夫李大柱不满,偷偷将李挽当做男儿养着,可既然生了她又养着她,为何却又对她如此这般?
不知什么时候,李玉也跑了出来,挥手就想要向李挽的脸上招呼,但一对上李挽的眼睛后又瑟瑟缩了回去。
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弟弟真是邪门,一双眼睛黑黝黝的像没有底一样。
一看自己娘还在门口干嚎,干脆自己也坐在了门槛上,跟着一起嚎,他李挽今天要是不给钱,就别想好了。
李挽被吵的脑子发胀,思绪却异常清晰。
她知道,她现在要做的是立马收拾了包袱扔下这些烂摊子离开这里。
前世里无拘无束的独居生活才是适合他的生活。
屋内传来的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把她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