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你好,我是隔壁建筑系的李思雨,能认识一下吗?”
闻岁嚼碎葡萄,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李思雨大方地递出手机,微微一笑说:“我是说,能不能加个微信。”
闻岁摆了摆手,委婉拒绝:“我搞微商,能烦死你,还是别加了。”
“啊,这样……”李思雨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有些忐忑,“那….江暗你…你能….”
江暗插着兜,神色很淡:“我跟着他搞微商,也烦。”
拒绝的意味就差写脸上。
闻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李思雨脸颊通红,有点下不来台。好歹自认长得不错,主动来要个联系方式,被连着拒绝了两回。
周遭已经有人看了过来,她有些无助地看向简映。
“扫,我扫你。”简映自来熟摸出手机,滴的一声,“加上了,我带你去吃饭吧,那边甜点不错。”
两人迅速热络起来,并排聊着天走远了。
这一通操作,闻岁双手环抱,连连称叹:“原来之前是我狭隘了,这才是京大海王。”
汪奇粤喝了口饮料,理性讨论:“你们俩这真是如出一辙的高冷,这么多人来来去去的,就没一个想认识的吗?也不是说非要搞个对象,能认识一些人脉也不错嘛。”
闻岁有些无奈,又扔了颗葡萄进嘴里:“我觉得吧,就这两天这么些状况,现在很难有人不认识我。”
“那确实是。”江暗看他一眼,慢吞吞重复,“闻岁身高一七九,爱你的心长久久。”
闻岁耳根子蹭的一下就红了,压低声音威胁:“你,闭嘴。”
江暗瞳孔亮了一瞬,语带调侃说:“很有文采,还挺上头。”
“你喜欢,我给你也写个口号?”闻岁懒洋洋把那颗葡萄咽下去,出口成章,“江暗身高一八七,爱你绵绵无绝期。”
“行,语文学得不错,这个口号我收了。”江暗笑得有点漫不经心,那股疏离感一下子就减了下来。
“臭不要脸。”闻岁骂道。
“彼此彼此。”江暗回敬。
汪奇粤真想端张小板凳坐着跟前看戏,这两人拒绝女生这么干脆冷漠,怎么一对上就这么能贫。
为在场的女生感到悲哀,你们的男神,眼里只容得下彼此。
大概是方才李思雨被拒绝的场面过于杀人诛心,也很丢人。
半径五米之内,压根没人再来靠近。
江暗第三次看表,忍耐已久,终于出声:“五分钟过了,我撤了。”
“那我也撤。”闻岁把那盘小葡萄快吃了个干净,扯了张纸擦干手上的水,“小汪汪,你加油。”
俩男神齐刷刷离场,汪奇粤丧着脸:“真走啊?回见吧您。”
闻岁跟着他哥出了冬园,走了几步,觉得线路不太对劲。
“你不回宿舍?”
“你先回,我还有其他事,出校一趟。”
“你怎么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飞机。”闻岁嘀嘀咕咕,“随你,小心我晚上锁门不让你进。”
江暗表情纹丝不动,有些挑衅:“我真的好害怕。”
闻岁不耐烦地一挥手,自个儿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江暗沿着小路抄近道出了校门,正是饭点时间,街道上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
走了几百米的距离后,他轻车熟路拐进一家挂着“黄姐火锅”招牌的店面。
门口的小妹见着来人,热情招呼:“帅哥,一个人吃啊?”
“这昨天刚招来的,不懂事。”旁边的经理赶紧迎了上来,低声介绍说,“别乱叫,这是咱们店老板。”
“这么年轻?我听说好像是一五十多的大叔啊…..”小妹小声询问。
江暗笑了笑,解释说:“你说的是黄叔,他在雾城。”
“江暗是我们直营店老板,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江老板年轻有为,硬是把这牌子救活了。”经理搓了搓手,语气和善,“你学习挺忙吧,不用天天过来,现在两个月试营业已经过了,一切正常。”
江暗在店里转了一圈,回到柜台边上,指节敲了敲桌面:“把账本给我看看。”
“诶,好的。这两天刚开学,生意好着呢,不用担心。”经理从带锁的柜子里掏出厚厚一沓,“你慢慢看,我去大堂盯着。”
“好,辛苦您。”江暗点了点头,快速查看账目。
清完流水,他在店里坐到了十一点半,算了算翻台率,确实生意不错。
选这家店也有点儿私心,闻岁很喜欢这个口味,他自己也没办法见着这牌子就这么没了,投钱入股,负责经营,终于说动老板开了分店在京大附近。
现在看来,当初的判断确实没什么问题。
按照账目来说,一年下来利润也很可观,可以分到不少。
墙上的指针缓缓指向十一点半,江暗进后厨拿了个保温盒,装满热水,放了盒牛奶进去温着。
弄完这些,跟经理打完招呼,他拎着袋子慢悠悠晃回了宿舍。
大概是今天累着了,闻岁睡得很早,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很淡的呼吸声。
月光洒在少年安静的睡颜上,睫毛垂着,平时的嚣张淡了下去,看着还挺乖。
江暗把保温盒放在他枕头边上,轻声进浴室洗漱完,躺回自己床上。
闻岁睡得不太安稳,恍恍惚惚的,他做了个梦。
嘈杂的后厨里,大锅大锅的火锅底料翻滚着,江暗穿着短袖,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在水池旁边洗保温盒。
旁边杂乱的灶台上,还摞着好几层老高的碟子,四处都是油污和残渣。
无数的厨师从他身后擦肩而过,端着九宫格和菜品,看上去很是繁忙。
闻岁皱了皱眉,猛然从梦中惊醒。
做梦了,又梦到了江暗,第三百零六次。
他撑着床铺坐起来,手指碰到枕头边上的保温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加着热的牛奶。
这个盒子,好像和梦里看到的一样,肯定是江暗带回来的。
闻岁坐在床边上,曲着腿,把吸管插进去叼着,懒洋洋吸了两口。
温度刚好,顺着喉咙下去抵达胃里,很是舒服。
是怕自己晚上偷喝牛奶,所以特地加热?还挺贴心。
只是那个梦,看起来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觉得心脏堵得慌。
所以他每天这么晚回来,都是在后厨打零工赚钱吗?
天天这么洗碗,一天就算五个小时,又能赚得了多少?
那双手应该是拿来做题写字的,怎么能泡在洗碗池里?
这几年不见,他到底过得都是什么穷困潦倒的日子?
第一天见面带回来的火锅该不会还是打工费换的吧?
这个店老板也真是的,这么一高材生,怎么着也安排个大堂经理啊?
一大堆问题在脑子里转来转去,闻岁越想越心疼,越想越烦躁。
不行,就算要在店里打工,也不能干这个。
于是叼着吸管,点开谢明之的微信,敲字输入:
[妈,想买家火锅店,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