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条件怎么样？”

“可以。”

“往卡里汇了你这个月的生活费，记得过几天把手机买了。”

“好。”

“...”

“...”

母子俩的对话中，透露着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这种疏离感让黄嘉旭感到很不舒服。

如果没有身体里流淌着的那份血缘关系，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再把这个电话打下去了。

黄母这会儿大概是得了空，问的问题也要比往日多了些。

深夜的走廊安安静静的，只有几盏吊在走廊上的白炽灯正亮着微弱的光，甚至都没有灯罩笼着那些灯泡。

黄嘉旭只“嗯”“好”的应付着这些问题。

只有他一人的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另一个人。

他的眼神飘忽到她的身上。

这会儿还没入春，昼夜温差还很大。

女生只套了件薄外套，长卷发绾成一个啾啾，随意的搭在脑后。她一个劲的喝水，只见饮水机里的水以匀速的速度往下下降。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了十秒钟。

“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了？”黄母的声音从诺基亚里传出来，同时也将黄嘉旭游走的灵魂给招了回来。

“嗯..？”他愣了愣，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黄母作为一个母亲，连距离高考多少天了都还不知道。

那个奇怪的女生转过身来，和他的眼神对视上，却又不过几秒中，她挪开了视线。

女生的长相比起他身边出现过的女生，倒没有惊艳到他。

他身边有太多长相好看的女生了。

只是女生身上有一种什么别的气质。

他说不上来。

可能是艺术生身上独有的气质吧。

学表演的？

还是播音？

黄嘉旭略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头，因为那一瞬间他在猜她的专业。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黄母问他。

“没怎么..”黄嘉旭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挂着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着“离高考还有95天”，95两个数字被刻意的放大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大家，距离高考不远了。

他说道：“离高考只有九十多天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黄母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从上高中开始，家里一直就在反复和他强调出国留学这件事。

蒋钊是从一开始就和家里商量好了，高考完就出国。蒋母和黄母提过一嘴，自那之后，黄母也打定了主意，让他和蒋钊一块儿出国。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儿子是否愿意。

黄嘉旭掬了捧水，把脸埋进手心里，手心里的水把额前的碎发打湿了，他也全然不在意。

面前的镜子里明明照映着他的脸，他却头一次觉得镜子里的人如此陌生。

—

头天晚上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第二天的陈珈尧。

知道黄嘉旭的名字，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

因为是文化学校，学校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只开设了十六个班，每个班只有十个人，并不算多。

食堂阿姨会在每个班放餐盘的位置下压着班级学生的名字。

还是梁希羽给她支的招。

第二天早上她拿早餐时，特意往黄嘉旭在的三班那边兜了一圈。

果不其然，名单上写着一排名字。

三班只有一个人姓黄。

那一排名字的最末尾赫然用圆珠笔添加上去了一个名字，写字的人字写的并不好看，歪歪斜斜的。

但陈珈尧还是分辨出了那个名字。

黄嘉旭。

黄嘉旭。

陈珈尧在心里反复把这个名字默念了好几遍。

她那会儿还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会成为她整个青春里的全部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