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实皇室那边对于乔骄阳早有戒备，比如在病房里面安装监听装置，在旁边安排人监视，只要乔骄阳出门必有人偷偷跟着。

除了乔骄阳在帝国军校的那段时间，她时时刻刻都处于皇室的监视之中，从军校离开后，那些人也暗中检查过乔骄阳光脑的情况，起码在他们的监视中一切都没有问题。

就算当初乔骄阳面对近卫官时说有证据，对于有证据这件事他们心中就是存疑的，毕竟他们早已趁着乔骄阳昏迷的时候，在乔家人的陪同下彻底清理了乔骄阳光网里面上传储存的所有东西。

早在乔骄阳还昏迷的时候，她的所有账号都在监控之中了，而当时没有直接删除只是替换了乔骄阳在出事前设置的视频，也不过是为了先让乔骄阳放松戒备，确认乔骄阳并没有其它备份，就算当时乔骄阳没有取消发送，传到光网的也不会是乔骄阳准备发的内容。

皇室那边甚至没有隐瞒自己所做的事情，甚至故意露出痕迹让乔骄阳察觉，就是为了不断给乔骄阳施压，刺激着她的精神。

最重要的在皇室那边看来，乔骄阳就是一只被剪了翅膀的笼中鸟，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他们跟本没有想到，在他们看来处于崩溃边缘的乔骄阳会突然爆发，在他们意识到被骗了的时候，情况已经失控了。

皇室发言人也察觉到乔骄阳周围的精神力，厉声道：“邵少将！”

毕竟整个会场就邵瑾一个双S，能做到这些的也就只有邵瑾了。

军部来人神色也变了变，冷着脸说道：“邵少将。”

邵瑾神色淡漠地坐在位置上，他身上的军装很整齐：“她是双S。”

皇室发言人根本不懂邵瑾的意思，军部那边的人已经皱起了眉头：“她精神海破碎了。”

邵瑾却没有更多的解释，甚至不再看皇室和军部的人。

乔骄阳已经取出光脑。

皇室发言人顾不得别的，当即说道：“关闭直播，请所有无关人士离席。”

此时正在看直播的人被这一番变故震惊了，可是听到关闭直播的话，众人都开始不满起来在光网上吵成一片。

赵轩站了起来说道：“我想身为帝国人，我们是有权利知道真相的。”

不单单是赵轩，在场的很多人都站了起来，乔老爷子紧紧握着扶手，看着站在桌子上俯视众人的外孙女，心中思量着怎么把对乔家的影响降到最低。

陆老爷子蹙眉看了眼，直接给家里发了一条消息：“和乔家的婚约不许再提。”

就在此时，一个虚拟的屏幕出现在大厅中间的位置，一段从发现虫兽尸体和星盗机甲碎片的视频开始播放，这并不是乔骄阳用光脑录制的，而是星舰智脑保存下来的记录。

皇室发言人已经顾不得别的，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乔骄阳把完整的录像发出来，可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那个一直慈眉善目的老人站了起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想大家都安静下来看完后自己分辨吧。”

军部的人在感受到这种可怕的精神力的时候才想起来，帝国军校的校长也曾是一代强者，也是帝国唯一一个差点杀死了虫后的人，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战斗，使得他精神海受伤，再也没有办法长时间使用精神力，明明是双S却连S级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后来校长就一直留在学校，他的情况也渐渐被人忘记了，如今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哪怕只是短时间内爆发双S的精神力对付他们也足够了。

大势已去。

皇室发言人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快速给皇室那边发了消息，心中暗恨就不该让乔骄阳离开医院，让她机会接触到外人，或者说就不该让乔骄阳活下来。

在视频被放出来的时候，乔骄阳就不再说话，她看着虚拟屏幕中那些鲜活的人，想到那连尸体都没有的葬礼，又想到这段时间的事情，最后看了眼哪怕不甘却因为校长和邵瑾少将的实力只能坐在原位的人。

乔骄阳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的自己真的太过天真了，天真的有些可悲，在没有实力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过所想要的生活和所追求的自由。

虚拟屏幕中，乔骄阳和程博文反对二皇子冒险改变任务航线去追击虫族的时候，二皇子一脸严肃道：“我是这次的指挥，我将带领你们取得胜利！”

看过皇室发言人播放的那段视频的人心情都格外复杂，因为那段视频中，二皇子是在发现皇虫之后说的这句话，同样一句话，却是截然不同的意义。

从反对、争执、营救，到后来二皇子从无名星逃回来后，要求马上关闭通道逃离。

所有皇室想要隐瞒的真相都明明白白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只要皇虫死了，我们不仅有生机，甚至有反击的机会。”

“皇虫对于虫族的重要性我们都知道的，只要皇虫受了重伤，他们就有撤退的可能。”

“双S的自爆，哪怕不能杀死皇虫也足够重创皇虫。”

“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帝国，为了更多的人活下来。”

“乔骄阳，双S自爆可以杀死皇虫，为了帝国。”

虚拟屏幕上，最后的画面就停在二皇子喊出为了帝国这一句，而乔骄阳身后的屏幕，那个由皇室剪辑后的视频也正好停在这一句上，主不过剪辑后的视频把前面的话都给删了，只留下“为了帝国”四个字。

哪怕来执行命令的士兵在看到这两个视频后表情都变了，更别提记者、在外看直播的人和那些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家人死亡真相的人。

此时帝国军校中，不单单是余雪他们，还有很多看着直播的学生，他们此时都站在校门口想要离开学校来支持乔骄阳，却被大门拦住了，学校的老师冷脸拦着他们，说道：“都给我回去。”

一直和乔骄阳作对的人第一个站了出来：“老师，乔骄阳救了我的命，我们不能让她自己在那里！”

余雪神色坚毅：“老师，我要和队长并肩作战。”

“老师……”

老师握紧拳头，却冷着脸质问道：“你们能做什么？你们甚至进不去，你们闹起来对乔骄阳没有任何益处，到时候你们被抓起来，以你们来威胁乔骄阳，她是妥协还是不管你们？”

这话很难听，却是大实话。

老师看着聚集在校门口的学生们，有无名星的幸存者，也有很多根本和乔骄阳他们不熟悉的人：“记住你们今天的无能为力，记住你们今天的愤怒，你们没有说话的权力，没有资格去给任何人主持公道，没有实力去给你们的同学撑腰，乔骄阳为了不连累学校，不连累你们，在这之前就退学了。”

余雪等人愣在原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能进入帝国军校都是极其优秀的，因为优秀他们听懂了老师话中的意思，可懂了以后被那种无能为力压迫的几乎窒息了。

老师沉默了下，说道：“校长和赵轩老师都在，你们能做的就是认真看完今天的直播，然后把今天的事情记在心里。”

医院之中，程博文和程烨从葬礼回来，就被程家安排的人给看管了起来，程博文受伤还没有痊愈，程烨如今也只是一个没有机甲的A级机甲战士，那些人没有限制他们使用光脑，他们甚至可以看直播现场，却不能离开病房。

程博文坐在轮椅上看着病房中直播，在看到安静地弟弟时，程博文知道，在今天他的弟弟被迫长大彻底成熟了起来。

哪怕视频停止播放许久，足有百人的大厅中没有任何的声音，直到乔骄阳的声音响起：“为了帝国。”

乔骄阳只不过在重复二皇子说的这四个字，却让人感觉到里面浓浓的讽刺：“他们最大的不过二十五岁，最小的也就十八岁，有士兵、有军官、有学生，他们为帝国战到了最后一刻，他们宁愿自爆也要拖着虫族去死，他们甚至没有尸体留下，可是他们得到了什么？他们为之而亡的帝国就是这样对他们的？”

哪怕在质问，乔骄阳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在她心中最介意的并不是自己精神海破碎这件事，与皇虫同归于尽是她自己的选择。

皇室和军部都以为勋章、爵位、衣食无忧和那些威胁足够乔骄阳妥协了，却不知道她所坚持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